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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忆君王》 50-60(第13/20页)
妓之子,卑贱低微。
几十年后,这两对母子的命运辄然相反,张道恭的生母受辱而死,张道恭成了阶下囚亡国奴。
相反,周奉疆当了新朝的开国之君,他的生母郑娘子得到了儿子的十箱黄金,后半生在扬州城里过上了体面优渥、衣食无忧的安宁生活。
媜珠强撑了片刻,最后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这一下便吐得她昏天黑地,房内只剩下了她断断续续呕吐的动静,她吐了许久,偏这一整日她滴水未进,什么也没吃,腹中空空,吐到最后几乎把发苦的胆汁都呕出来了。
可她还是在继续吐,她想把她从前与张道恭在一起的那些欢愉时光,那些她记忆中献给他的笑靥与情意,如数吐还给他。
虚弱的体力在这一刻总算是彻底耗尽,她把腹中能吐的东西吐干净后,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快要昏迷过去。
不过在她瘫倒在地之前,还是有一双大掌托住了她的身体。
周奉疆怜惜地抚过她削瘦清减的肩膀:
“就这点,就足以让你不能接受了么?你的情郎私下背着你做的其他好事,兄长还没细细讲给你听呢。”
“原来你们这对少年鸳鸯的所谓情意,也不过如此啊。我还以为,不论他是人是鬼是何种模样,你都能一如既往地扑上去爱他呢。哪怕他把他生母逼死了,你不是也该巧笑倩兮地迎上去哄他、说我们河间王殿下做的都对都好吗?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少年情爱?还谈什么山盟海誓?”
不过这些话媜珠自然是听不见了。
媜珠再次醒来时,是在天子回銮的车驾上。
当她下意识地想从床榻上爬起身时,忽听到一声哗啦作响,循声望去,丝被之上竟出现了一条约二三指宽的金制锁链。
那根锁链没入丝被之下,她一把掀开绣被,发现那条锁链最后缠在了她的脚腕上,将她牢牢锁住。
媜珠出神地看着那根锁链,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她都忘记做出任何反应了。
第57章
她不知自那夜在驿站中昏迷后究竟过去了多久,也不知究竟是何时被人带到了这里,但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有人为自己重新沐浴更衣过。
此刻的她浑身清爽干净,长发也被打理得顺滑馨香,多日流浪在外的尘土早已被清理一空。
她叫人安置着躺在柔软如云的杭绸蜀锦的被褥间,被人套上了她在宫里常穿的织云纱制的华贵寝衣,轻嗅着一旁香炉里缓缓溢出的龙懿香的香气,榻边的小几上摆着一壶尚且温热的茶水,是怕她醒来口渴所以放着的,也是她惯常喜爱的西山白露,御用的贡茶。
还有一盅温在小炉上的川贝百合燕窝粥,一碟软糯的荷叶桂花糕,梨花山药酥。或许周奉疆不仅怕她醒来口渴,还怕她会把自己饿死罢。
这些种种,似乎都在昭示着她仿佛一夜之间又变成了从前长安宫城里宠眷优渥的赵皇后。
她不再是流浪在外自甘受苦的蒙尘珍珠,而是被君王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只要她愿意回头,他还是会照旧宠爱她。
可媜珠是看不到这些的。
她只能看到那条锁链,
——她知道现在的她真的成了笼中的一只困兽了。
他用对待鸟兽一般的方式对待她、羞辱她。
闺阁少女时代,在冀州侯府时,她时常见到自己的几个庶弟们这样对待鸟兽。
他们会将那些抓到的鸟儿猫儿兔儿们用锁链拴住,提在手里逗弄赏玩,以折磨这些弱小又无辜的生灵来取乐。
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男人以如此方式对待。
直到过了许久之后,媜珠才终于颤颤地探出一只手来,小心地抚上了那条锁链,轻轻拨弄着那锁链扣在自己脚腕上的机关。
扣在她脚腕的圆形镣铐内还被人垫了一整圈细密柔软的狐狸皮毛,倒是并没有让冷硬的金属硌伤她的皮肤。
媜珠静静地看着这圈狐狸皮毛看了许久,无声地自嘲一笑。
这又算什么呢?算他爱护她?心疼她?
她想起幼时她的弟弟们在折磨鸟兽之前,对于那些他们尚算钟爱的宠物,他们也是看似温柔的,会给它们细心地投食、爱抚。
但这并不影响在他们的眼里,这些鸟兽只是用来逗弄取乐的玩物,是可有可无不值得一提的玩意儿。
也并不影响这些鸟兽被他们玩腻之后,最终的结局俱是一死。
媜珠面无表情地拉扯着这根金链和镣铐,想要将它从自己身上弄下来。
她不要被人这样侮辱,她不要做这样的玩物。
所以她绝不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自己的身体上。
然而这条锁链和镣铐实在太过坚固,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任媜珠如何扯动也无法将它松动分毫。
她还是一声不吭,情绪却濒临崩溃,胡乱地将那条锁链拉扯得哗啦作响。
见实在无法卸下缠绕在自己脚腕上的锁链,媜珠忽然撕下了那条铺垫在镣铐内侧的狐狸皮毛,把被她用力撕碎的狐狸毛发扔向床榻四方,状似疯癫一般。
她的样子,像不像一只被关在鸟笼里关到神智崩溃的雀莺?
或许在她心底不愿承认的是,周奉疆对她的羞辱固然是致使她此刻情绪起伏剧烈的原因之一,但此刻给她最大刺激的,还是来自于张道恭。
从当年张道恭初至北地就藩,从他们相识伊始,至今逾十四年矣。
十四年了,占据她二十二载人生中大半大半的光阴,十四年来她都不曾看清他的真面目,看清他的懦弱无能和虚伪自私,末了,竟还是在兄长训斥嘲弄之下,由他撕开了这令人瞠目结舌的肮脏真相。
也许兄长说的真的都是对的,张道恭的确并非良人,更非良配。
她不该对他抱有半丝真心半分真情。
那她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懵懂情意呢?她付出给张道恭的那些青涩而烂漫的年华呢?
也都是毫无意义的,是不是?
“哪里来这样大的脾气?这些日子里还不够你闹的?”
正在媜珠憔悴失神之际,有人登上了这辆奢华宽敞的銮驾,语带讥讽的朝她开了口。
媜珠动作微顿。她知道这是谁的声音,知道是谁来了。
如果说她现在已经绝不想再见张道恭一面的话,那么另一个能和张道恭相提并论的男人,就是她的所谓兄长了。
她不想再见张道恭,张道恭会让她恶心作呕,她更不想见周奉疆,周奉疆令她觉得屈辱羞愤。
名义上的兄长,强占自己妹妹的身体,她自幼敬他为亲兄长一般恭顺侍奉,而他一朝得势,便将她当做暖床的姬妾一样把玩消遣。
他未必比张道恭高尚多少。
他们都辜负了她,玩弄了她的情谊,不过是换着法的骗她而已,男人的招数不过是那么两下,目的也只有那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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