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刺: 9、鸿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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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国外时一直很想您,听到您进icu的消息才是真的后悔,怕自己再也没有尽孝的机会。”

    父母离婚时都不想要她,是奶奶照顾她最多。

    “我已经长大了,和从前也不一样了,您不用太担心我。”

    -

    云檀在卧室里和奶奶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也是在经过书房时,她听到云启徽和袁琴容的争执声,才终于明白,原来袁琴容对这个当年自己执意要嫁的男人有太多怨言。

    袁琴容在哭,说要不是因为嫁给他自己现在也不会过得那么委屈那么丢脸。

    云启徽教了一辈子书,对女人的眼泪依旧无措,只能跟她说道理:“小檀毕业工作了,鸿仁也十八了,阿容,我们都慢慢老了,鸿仁得自己自理起来啊,不能一直惯着他。”

    “我难道不想鸿仁生活自理吗?这么多年,我请了多少医生多少专家!?云启徽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袁琴容捂着眼,眼泪顺着指缝不断往下落,“在你心里,是不是宋婉生的才是你的亲生孩子,我生的就不是!”

    这套指责让云启徽百口莫辩:“诶,诶!你这又开始提猴年马月的事了!”

    云檀靠在墙边,安静听他们争执。

    ……

    她小时候其实很喜欢袁琴容。

    在她还并不能辨清是非对错的年纪,只知道是袁琴容开口,让她和哥哥都能在这个家里生活。

    那时的袁琴容年轻漂亮,捧着她的脸,满眼期待地问:“小檀可以叫我妈妈吗?”

    她自己的妈妈已经去了外省生活。

    小云檀想要一个妈妈。

    于是乖乖叫:“妈妈。”

    袁琴容特别开心。

    她开始带着云檀参加各种富太太间的下午茶、沙龙活动,不避讳众人异样目光,介绍说这是她的漂亮女儿。

    又过了大半年,袁琴容怀孕了。

    大家都很高兴,满心欢喜迎接这个家庭新成员。

    也是在这时,云檀渐渐发现袁琴容不爱带她出门了,也不经常对她笑了,开口闭口都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好像有什么变了。

    这个情况在袁鸿仁出生后更甚。

    云檀发现原来一个妈妈的母爱能够那样洋溢,恨不得能摘下星星来给袁鸿仁把玩。

    袁琴容不再执着于云檀那声“妈妈”,她开始日日教袁鸿仁叫妈妈。

    可一直到一岁半,袁鸿仁都不会说话。

    有人好心提醒,说孩子是不是语言功能有些问题,被袁琴容骂了出去。

    可还是带袁鸿仁去看了医生,确诊了自闭症。

    袁琴容带着袁鸿仁不断求医,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一样,三级自闭症,干预效果不明显。

    她以泪洗面,又不肯告诉外人这个消息。

    再碰到姐妹们邀请参加下午茶带孩子,她又带了云檀去,维持表面温馨。

    直到回家路上,她在车里就开始哭。

    小云檀替她擦掉眼泪,温声说:“妈妈,不要哭,弟弟一定会好的。”

    袁琴容摇头,袁鸿仁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恢复正常。

    袁琴容低头,问云檀:“小檀跟鸿仁是亲姐弟,你往后也要好好对弟弟,知道吗?”

    云檀点头说知道。

    袁琴容又问:“再过很多很多年,妈妈不在了,小檀也要替妈妈好好照顾弟弟,好不好?”

    云檀当时并不能理解这叫“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也不明白这于自己而言会是终身难解脱的枷锁。

    她只是抱着袁琴容一边点头一边说:“妈妈不会不在的。”

    后来袁鸿仁一天天长大。

    医生说,他的智力水平会停留在四五岁小孩的状态。

    但他很喜欢云檀,

    等云檀长大一些,甚至会想,在这个家里,唯一不计回报对她好的就是袁鸿仁。

    他会在云檀生日前花很多时间为她准备一份手工礼物,会把云檀爱吃的草莓蛋糕全部留给她。

    云檀初中时遇到校外的流氓混混,甚至都是袁鸿仁不管不顾冲到她面前保护她。

    云檀从来不讨厌这个弟弟。

    她只是不可避免地觉得,日甚一日的压抑。

    -

    就像此刻。

    晚上十点,很晚了,云檀准备离开,袁鸿仁再次大声哭叫。

    她试图哄了很久,却都不见效。

    袁鸿仁再次闭目塞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袁琴容已经一改刚才在书房时的哭容,在一旁劝她:“反正明天奶奶寿诞还是要来的,要不今晚就睡在家里吧,妈妈昨天刚让人给你打扫过房间。”

    “不了。”云檀没有看她,轻描淡写拒绝。

    她摸摸袁鸿仁的脸,保持温柔告诉他:“姐姐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而后起身离开。

    不顾袁琴容的挽留、袁鸿仁更尖锐的哭叫。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她要有自己的人生。

    哪怕不仁不义。

    反正,她当年出国时,就已经成为他们眼中不仁不义的人。

    ……

    屋外在下雨。

    秋天已然有了寒冬的气味。

    云檀最讨厌冬天,总让她频频回忆起她从陆妄山家中离开的那个冬季清晨。

    心中积压的那团压抑并没有随着她离家而消散,反倒愈发囤积沉淀,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云檀沉默着,从大衣口袋摸出烟盒,低头点燃。

    在呼出青白烟雾时,她看到不远处走来影影绰绰的两人——陆妄山和他的弟弟陆时樾。

    她夹着烟的指尖轻轻颤了下,烟灰被风一吹就散了。

    陆时樾显然也看到她了。

    陆妄山弟弟和他长得真的完全不一样,性格也全然不同。

    陆时樾一身非常学生气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青春阳光,一看就是从来没吃过一点苦头的小少爷。

    云檀以前用狗狗类比过兄弟俩,如果陆妄山是一只杜宾的话,那陆时樾应该是一只金毛。

    金毛爱全世界。

    陆时樾看上去也爱全世界,唯独讨厌云檀。

    因为他此刻盯着云檀如临大敌:“哥,她、她、她……!!!”

    陆妄山拉开车门,像完全没看到她,有些不耐烦:“走不走了?”

    陆时樾连忙快步上前,还不忘回头看云檀。

    完蛋了,这个坏女人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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