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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攻略偏执反派又抛弃他后》 50-60(第16/16页)
就不假思索般地揽住了她的腰。
傅苒没反应过来,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带得向后倒回去,连带着把他也撞倒在狭窄的矮榻上,导致两个人滚成一团,跌落在柔软的锦垫间。
万幸,没有发生影视剧里那种两人不小心亲上了的俗套剧情。
她只是感觉撞在了他的胸口,脸埋在流云般绵软微凉的衣服里。布料下是少年温热的身体,带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如同雪后初霁的松林,刹那间将她温柔地包裹在其中。
可是矮榻上的空间本来就有限,这样越发显得拥挤,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晏绝就着这个姿势,不管不顾地把她箍得更紧了。
他好像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给你拿被子啊,”傅苒挣扎了两下没爬起来,索性就放弃了,继续这么埋着头跟他说话,“还有枕头,这个榻我都没有睡过,得先整理一下,你跟我一起铺床行吗?”
她发现,目前只有跟他说“一起”这两个字才最有效。
果然,听到最后一句,晏绝的态度有所松动,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傅苒趁机从他臂弯里钻出来,又伸手把他也拉起来。
她纵容着晏绝继续紧紧牵她的手,十指固执地相扣,哪怕以这个姿势行动很不方便,顺带安慰似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啦,我不会走的,放心。”
主要是这时候,他看起来真的非常需要确切的安全感。
当然,很明显,晏绝现在的状态肯定有异样,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再多观察观察,旁敲侧击一下的。
毕竟他还不太愿意说话,也不好贸然开始谈心。
但等傅苒维持着这个困难的姿势收拾好东西,再铺好榻上的枕被,她实在是困得越来越厉害,就差当场倒地睡着,连脑袋都不太能转动了。
“你记得盖好被子……千万别着凉了……”
听到窗外哗哗的雨声,傅苒强撑着最后的精神叮嘱了一句,语调里都不受控制地带上了浓重的睡意,“还有……晚安。”
晏绝站在原地,看她打着瞌睡游魂似地飘进了内间。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后,内室烛火熄灭,只留下了外间的灯。
然后,女孩的声音隔着屏风软绵绵传过来,仿佛刚坐上床沿。
“阿真……你睡着了吗?”
他神智清醒,甚至还没有解下外衣:“没有。”
屏风后传来床轻微的吱呀声,她大约是刚刚躺下去,声音越发含糊不清,就像漂浮在暖融融的雾气里,却还坚持传达着没说完的话。
“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要太责怪自己了,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反正……不是你的错误……不需要你自我责备……”
她似乎努力想表达得更清晰一些,可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终被沉沉的睡梦彻底吞没了。
片刻后,一切宁静下去。
再也听不到人声,只有孤灯融在寂寥的夜色里。
这晚的风声呼啸,一年中的盛夏已经接近尾声,秋意的降临在不期而至的风雨中酝酿,雨声萧瑟,角落里的铜漏滴答作响。
晏绝熄灭了最后一点灯火,躺在榻上,却没有合上眼。
他隔着屏风和层层帷帐,静静地望着另一侧。
相隔太远,傅苒又太安静,他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小时候,他总在这样的夜里做噩梦。
他梦见姑母,或者应该说,他真正的阿母。
梦见那场焚烧一切的大火,炽热的火焰扭曲了空气,发出令人恐惧的噼啪声,梦见阿母质问他,为什么不陪她去死。
他在梦中感到窒息的痛苦,他恐惧极了,却如同陷入流沙,越陷越深,无论如何都不能挣脱。
第二天醒来,伺候的宫人总会惊恐万状地匍匐在地,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划得鲜血淋漓,血染红了床榻。
闭上眼睛的瞬间,幻象又开始浮现。
这次,那个妇人的身影更加清晰:“你终于知道阿母了吗?是你害死了阿母啊,你凭什么还能活下去?”
她一半面孔美艳无比,另一半是狰狞的枯骨,环绕在他身边,絮语喋喋不休。
“你的母后憎恨你,你的兄长猜疑你,你的叔父早就想让你死,他们都想把你杀掉,你就算不被杀死,最后也要杀了他们,手染至亲的血,这样有什么意思?活着有什么意义?”
忽然间,那布满仇恨的面孔又扭曲成另一种诡异的温情,温柔低语中带着蛊惑:“人间苦海无边,有什么好留恋的,为何要继续执迷不悟?阿真,我的好孩子……来地狱陪阿母吧,这才是你永恒的归处啊……”
晏绝没有挣扎,任由带着火焰的焦黑手指掐住了他的脖颈。
在窒息和灼痛中,他透过那具在美人和骷髅之间切换的骨架,清晰地看到了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回廊下,阳光正好。
傅苒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一只羽翼初丰的雀鸟振翅而起,欢鸣着冲向澄澈高远的蓝天。
“我喜欢花,各种各样的花,喜欢看到秋天凉凉的水,阳光照在上面的样子,还喜欢好吃的东西,啊……好像太多了。”
她眸子里映着明媚的光,纯粹而温暖。
“其实要说出具体喜欢哪些真的很不容易,非要说的话,我应该是喜欢这个世间吧。”
就在这片幻境与现实的重叠之间,晏绝第一次对着那个妇人的身影,露出平静得近乎解脱的笑容。
“人间或许的确没什么好的。”
“但苒苒喜欢的一切,都值得存在,只要她喜欢,人世间就还有可以留恋的地方。”
他睁开眼睛,站起身,穿过眼前徘徊不散的虚影,越过屏风。
黑暗里,他依然能够行走,甚至能看清。
他原本就习惯于黑暗。
走到床畔,垂落的帘幔隔绝了视线,看不到里面的人,但至少能听到她轻轻浅浅的呼吸。
晏绝没有去撩开帘子,只是无声地坐了下来,背脊轻轻倚靠在冰冷的床柱上。
他心中有种不可思议的宁静。
长夜漫漫,但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