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快死了: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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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都是有关方真圆和老陈的,没有关于他的。可不论再怎么避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陈舷有关系。

    陈舷沉默地一直听,慢慢把方谕的手攥得很紧。他没有中途离场,安静地把事情从头听到了尾。

    往事有时浮上心头,有时带起发病般的心悸和恐惧,但他没有离开。

    他坐在那里,沉静的脸如同一块腐朽的冰。

    他望着瘦得脱相的方真圆。

    “我是来看结局的。”他想,“都已经结束了,我是来看结局的。”

    一个半小时后,审理结束。

    方谕拉着陈舷站了起来。陈舷乖乖地跟着站起来,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脸上流下几滴冷汗。

    方谕吓得晃了他两下,轻轻叫了他好几声哥。

    陈舷慢慢回过神来。

    “没事吧?”方谕问他,“又出神了?”

    “没事。”

    陈舷朝他笑笑,一回过神,他立马就发觉自己真是腰酸又背痛。陈舷嘶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后腰。

    方谕伸手过来,给他捏了两下肩膀:“坐酸了?”

    “嗯。你没事?”

    “坐惯了。”方谕说。

    “也是,美术生好像得一直坐着。”陈舷嘟囔,“以前我就一直佩服你,怎么一坐就能坐几个小时……”

    陈舷正说着话,忽然感受到一阵视线。他抬头看去,就见方真圆正被警察们带走。她边被迫离开,边回头望来,眼中竟尽是悔恨——不是对陈舷,似乎是对自己。

    陈舷蒙了。

    方谕拉起他的胳膊又捏了捏,然后一转身,正要带他走,却突然顿在原地。

    陈舷转头,顺着他的目光往外一望,也顿住。

    方谕的外公外婆——方真圆的父母,居然就站在后面几排的旁听席上。

    他们站在过道里,同样都瘦了好几大圈,衣服都变得发旧发白,局促地都把两手放在一起,绞着衣角,朝他们费力地挤出笑容来。

    “小鱼,”他外婆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回来了?”

    方谕没吭声。

    他拉着陈舷,转头从旁边绕了个大弯,绕过他们,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法庭。

    “小鱼!”

    他外婆在后头喊。

    方谕没管。

    “小鱼,小鱼!”

    两人走出法院,他外婆硬是追了出来。

    外头在飘雪。

    仿佛阴霾一样的灰天,漫天飘着的小雪里,身后踉踉跄跄的脚步一直如影随形,方谕却连头都没回一下,只是拉着陈舷往外一直走。

    接着,一个老头匆匆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方谕另一只空着的手,把他拽得停住。

    方谕不得已停住了。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事?”

    拽住他的,是他外公。

    一改之前嚣张跋扈胡咧咧的模样,方老头满脸的惊慌失措,脸上年迈的褶皱都一阵阵发抖,粗糙如老树树皮似的老手,也一直抓着方谕。

    方老头蠕动几下惶恐的嘴唇,正要说话,又忽然沉默,眼睛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陈舷。

    陈舷对上他的视线,眨巴两下眼。

    方老头眼皮一抖。

    陈舷正要说什么,方谕就把两人拉着的手从兜里拿出来,往上一提,大大方方地亮给了他看。

    “有事?”方谕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更加不善,“有、事?”

    他说了三遍。

    方老头扯出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笑:“没有,你,你想怎么跟陈舷搞,就怎么搞!我不是因为这事儿找你来的……你,你从意大利回来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我,我当外公的,关心关心你嘛。”方老头说,“缺钱吗,小鱼?外公给你拿点钱!”

    他说着,还真去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个牛皮钱包来,手哆嗦着打开,发黑的老化指甲捻出几张红色钞票,颤颤巍巍地要递给他。

    “拿着,拿着。”方老头拉过他的手,想塞给他,“拿着,小鱼。”

    方谕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不缺钱,”他冷冷说,“我不撤诉,钱收回去。”

    “撤诉吧,你妈妈知道错了!”方老头急得跺脚,“外公外婆也知道错了,行不行?你要什么,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我要你什么?”方谕不耐烦,“我就要她在里面蹲到死!你是上回没听懂我说的话?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那就早点认罪认罚,赶紧领刑期去,去里面反省!”

    “你别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在里面,被人打,被人欺负,吃不到饭……”外婆在他身后哭起来,还从布包拿出几张信纸来,“你今天,也看到她都瘦成什么样了吧?你看,小鱼,你看看!这都是你妈妈寄出来的信!”

    “你的律师说你走了,你也不收信……可是小鱼,再对不起你,多少也是你妈妈,你看看这些信,你——”

    “她还能写信啊。”

    陈舷冷不丁地开口。

    外婆手一顿,僵在半空中。

    她转头,视线都是发僵的。

    陈舷面无表情,沉静地望着她。

    “我能写吗?”他说,“我那时候可以写吗?”

    “写了能送出来吗?”

    方谕外婆梗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方谕也突然在他身前僵住不动。

    “……她在里面受欺负,”外婆嗫嚅着说,“而且,肯定要被判刑了。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们对不起你。你,你气不过的话,你打我就行,你怎么打都可以,只要能消气。你出个谅解书,好不好?小鱼听你的话,你让小鱼和解一下,多少能减刑的……你才多长时间,你圆姨要十几年了,还有好大一笔罚款……”

    陈舷冷笑了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方谕突然抽开了手,一步上前。

    突如其来的,方谕一巴掌拍了过去,竟狠狠给了他外婆一耳光。

    陈舷震惊了。

    方老头也震惊了。

    俩人还没回过神来,方谕毫不客气地转手又来一巴掌,将她手里的信打飞了。

    宁城的冬天,正雪风飘飘。雪虽不大,风却骇人,一下就将所有的信吹飞到旁边车水马龙的路上,全都随风纷飞走了。

    “信!”外婆惨叫,“我女儿的信呐!”

    她作势要扑上马路去抢回信,方老头吓得赶紧冲过去,抱住了她。

    “车啊!都是车!”他喊,“别抢了,拿不回来了!”

    “那是圆圆的信!”外婆惨声哭着,“花了钱才寄出来的信,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一封信随着风飞向遥远的高空,像个被卷进龙卷风里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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