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快死了: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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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张单子都没给自己盖。

    陈舷在黑暗里瞥了他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

    他躺下睡了,睡前还是在心里嘟囔,他这想法真的阴暗——他真心觉得方谕就该这样。

    又是不安稳的一晚,陈舷又做了乱梦。

    他梦见十九岁的时候,梦见他们被发现的那几天。他梦见老陈狰狞的脸,梦见他气得骂他畜生,抓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

    被关在卧室里反省,被绝水绝食的那几天里,方真圆有时候会上门来。陈舷背靠着门坐着,听见她在客厅里哽咽地哭,听见老陈愧疚地道歉。

    陈舷不懂他道什么歉,只是觉得家里真是乱得搞笑,于是背靠着门吃吃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

    森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陈舷猛地一抖,恐惧骤然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他抬头,看见“教官”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

    教官什么都没说,抬脚,鞋尖猛踢上他的脸。陈舷被踹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趴着不敢起来,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淌了下来。他摸了摸脸,摸了一手的血。

    “教官”拽起他的头发,把他往门外扯。

    陈舷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惊恐地大叫起来,不断挣扎,却被拖行着出了门。他哭着喊叫,无济于事,身强体壮的男人把他按在一把电椅上……

    “哥!”

    陈舷猛地惊醒。

    他睁大眼睛,躺在床上,瞪着眼前,气喘吁吁,脑袋里阵阵的嗡鸣和巨大的恐惧缓缓褪去。好半晌,他才清醒过来,终于在视线里看清了方谕的脸。

    方谕抓着他的肩膀,眼神正在黑暗里担心得发亮。

    “哥,”方谕也喘着气,似乎比他还紧张,语气也颤抖,“哥,又做梦了?”

    陈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呆望着方谕,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身上一阵阵被电击的灼痛。他望见方谕的嘴巴在张张合合,却听不见什么声音。

    恐惧依然在心上残留,“教官”似乎还在压着他,把他在椅子上绑好。陈舷再受不住了,他扑上去,又抱住方谕,在他肩头上呼哧乱喘地喘了好几口气。

    方谕僵住,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搂住陈舷。

    “没事了,哥,”方谕说,“都过去了,就只是个梦,没事了。”

    方谕拍了几下他的后背,以作安抚。

    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抚在后背上,陈舷慢慢平静下来。他长呼一口气,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把方谕用力抱紧。

    第43章 恐惧 问我,还敢不敢喜欢你。……

    陈舷双手都在方谕后背上用力抓紧, 指甲都深深抠进对方肉里。

    方谕疼得头皮一紧,没吭声。

    陈舷趴在他肩头上哭,浑身发抖, 呼吸哆哆嗦嗦地上不来气。

    方谕还在一下一下拍着他:“没事了,哥,一个梦而已, 没事, 你没有回去。”

    陈舷颤声:“别拽我……”

    “……”

    “别拽我……我不去,我不去……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会听话的,我真的……我会听话的……”

    陈舷慌乱无助地低声求饶, 前言不搭后语,一遍一遍地在方谕耳边重复着。

    他要疯了, 恐惧还压在心上,他身上还在一阵一阵灼痛。他看见“教官”站在床头那里, 还站在他不远处, 眼睛像狼似的发着绿光, 死死盯着他。

    陈舷闭上眼,缩在方谕怀里。

    他受不了了,不把心里头憋着的这些说出来喊出来,方谕如果再看不见他现在的恐惧, 他就要疯了。

    “你得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陈舷说,“我再也不见方谕了,我再也不见了……我会听话的,我知道……我就是个精神病, 我是畜生,我再也不回家了……放我走,放我走……我不想死……”

    陈舷大脑里一片混乱,痛得要炸开。他逐渐压不住声音,开始崩溃嚎啕地哭。

    猛然间,他解离了。

    像灵魂离体了似的,他突然不哭了。一切像电影一样不真实,陈舷懵懵地呆滞在那儿,突然不明白自己刚刚是为什么在哭,突然荒谬得觉得自己做作。

    他睁开眼,方谕把他按在怀里,一声一声叫他,但陈舷没反应。他鬼使神差地抻长脖子,自虐似的,看向方谕身后。

    “教官”还站在那里。

    陈舷心里一片空白,不再恐惧,只是呆呆地流泪。方谕在喊他,但陈舷回不过神来。

    灯突然开了,陈桑嘉也爬起来,披头散发地慌张上床,推了几下他的肩膀。

    陈舷还是没有反应,他麻木不仁地望着远处的“教官”,耳边嗡嗡的耳鸣声里,陈桑嘉和方谕的叫声模糊至极。

    他只依稀听见,一阵阵的电流声。

    陈舷眨了眼。

    再睁开眼,他已经平稳地仰面躺回到床上。

    四周安寂,窗外路过两三声鸟鸣。

    像突然转换的电影画面,一切在眨眼间就变了。

    陈舷自己也是。

    他捂了捂心口,心上已经平静,恐惧也消失不见。他怔怔望着天花板,望见头上的仪器平稳地跳着数字。他的心率很平稳,数字很正常。

    好像昨晚那激烈的醒来,只是他的梦中梦。

    耳边传来沉重的吸气声,陈舷歪歪脑袋。方谕靠在旁边生硬的椅子背上,缩着身子,低着脑袋,闭着双眼,好像在睡觉。

    但他眼底一片厚重的青黑,脸上憔悴,眉头紧皱,看得出来,睡得不怎么样。

    陈舷只在枕头上转了半个脑袋,这点儿窸窸窣窣的动静,方谕就在椅子上一抖,睁开了眼。

    他眼睛疲惫发红,但没有醒来时该有的迷茫。

    看来,刚刚只是在闭眼发呆。

    方谕没睡。

    “哥,”他起身,趴了过来,模样虽疲惫,但也担心,“听得见我吗?”

    陈舷木讷地点点头。

    方谕松了口气,又吸吸鼻子。他抬手抹抹眼睛,陈舷看见他从眼眶里抹掉一些水,他居然哭了。

    “几点了?”陈舷哑声问他。

    “六点半。”方谕抬手看了看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要做检查,也得八九点以后。”

    陈舷已经没什么睡意。

    “不困,”他说,然后清了清嗓子,“可以倒杯水给我吗。”

    “你要做核磁共振,哥。”方谕小声说,“不能喝水的。”

    陈舷慢半拍地想起来,的确是这样。

    “我手凉。”陈舷抬抬手,“那我不喝,你给我倒一杯来暖手吧。”

    方谕看了眼他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手,面色复杂地抿抿嘴,说好,然后站起身。

    方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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