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也则亡: 4、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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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桥盛找关系进了狱牢后,贿赂没少收,在城西买了间小宅子,娶了一妻一妾,盼了两年才盼到个儿子。

    他胸无点墨,认定得子的功劳在于不厌其烦去神庙求子的自己。

    妾室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他急得抓心挠肝,这些天一退班便往庙宇跑。今日换班晚了些,离开狱牢已是亥时,他一个人打着灯笼走在空荡荡的街上。

    庙婆告诉他,若想求子,心得诚,上香一天都断不得。

    今夜风大,他裹紧了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皂衣,脚下影子缓缓斜移到身后。

    那神庙不算大,位置也偏,没专门的人看管,只有一位年纪大点的庙婆偶尔会去打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高桥盛在狱牢里当差,收别人的钱尽干些害人的勾当,人命闹出过几条,前些日子上无漆森还亲手砍下过幼女的头颅,这时候心里发虚了。

    他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边哼歌边四处张望,提着灯柄的手紧攥到发白。橙红的光晕斜洒泥路,靴跟碾碎了沿路的枯叶。

    他不自觉加快了步子,身侧的树影似乎也跟着移动,阴风一吹,不知哪来的乌鸦忽然嘶啼,展翅从他头顶飞掠而过。

    他路都不会走了,左脚绊右脚,视线一偏,落在脚边的影子上。

    那道本该属于自己的影子,此刻诡异地扭曲着,手臂僵硬地反折,脖颈却朝着他的方向歪过来,那姿态,分明是在回头盯着他。

    冷汗顺着脖子滑进衣领里,他目光死死定住,身后却传来了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胸腔里的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恰好盖住了那贴着后颈寸寸逼近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一道身影也恰好从他身侧走过,在他吓得腿软跪地时——

    锵!

    “三更半夜,小心鬼祟——”

    “三更已至,各安天命——”

    更夫敲着梆子,幽幽地从他身侧走过,仿佛没看见他一般,拖着调子高声喊。

    高桥盛喘着粗气爬起来拍了拍衣上的灰,他想到自己被个更夫吓没了魂,顿时有些恼怒,以至于忽略了那张与记忆中常去的客栈掌柜别无二致的脸。

    神庙就在不远处,他不再磨蹭,快步走进,点燃了俩边的烛灯。

    这庙又破又旧,窗户都裂了半边,积了一地的灰,走动两步就能震出不少粉尘。

    斑驳的供台,几柱断香歪扭地插在堆满了灰的香炉上,被虫鼠啃去一半的供品已经腐烂,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结满蛛网的神像静静坐立在堂上,开裂的右手托起净瓶,合眼下慈祥挑起的唇角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备。

    腐朽的台面在靴底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重新插上的三炷香无风自颤,火光在他身后的墙面扯出怪诞的阴影。

    琼华歪着头,瘦长带疤的手抓着苹果,冷眼斜睨着他,汁水润湿她的红唇,悬空垂下的小腿悠闲地晃动。

    高桥盛被那莫名开始摆荡的桌围引去了视线,却天真地以为是神像显灵。

    他藏住眼底的怯懦,纵然攥紧的拳头指尖发白,还是摆出一副虔诚的姿态,跪在蒲团上叩首。

    “神明在上,信士诚心叩拜。蒙尊神垂怜,家中已得一子,然高氏门丁稀薄,若再得神明恩赐,必当广施善行,以报神恩。”

    琼华竟被他的虚伪逗得想笑。

    她放下那条支着的腿转过身,像投壶那般,果核精准地弹中神像的眼眶。

    高桥盛听见动静,本能地抬起脸,却在触及神像眉眼时立刻恭敬地低回去。

    “若得偿所愿,信士必教他敬神奉祖,光耀门楣,信士也当日日焚香,岁岁供奉,不忘神明大恩。”

    琼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真如施舍一般,推翻了台上的签筒。

    高桥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跌坐在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竹签,连忙爬起来磕头:“谢神女,谢神女!”

    他跪挪到竹签前,小心翼翼地捡起签子放回去,摆动手腕晃动竹筒。

    琼华偏了下头,抬手一勾,一枚签子便从筒中滚落。

    上上签。

    高桥盛瞪圆了眼,像是不敢相信,最后连磕十几个响头,抱着那枚签子跑回去。

    他半点不顾及已熟睡的邻家,一脚踹开门,闯进妾室的屋内,把熟睡中的人拽醒:“瞧瞧!上上签!你若怀了,必定是个男胎!”

    那妾室显然困着,却不敢敷衍他,只好扯出一个笑陪着他高兴:“那便好,一直怀不上,我还担心夫君会休了我……”

    高桥盛折腾了她一会儿,自己也不行了,熄灯入眠。

    妾室姓邓,唤作邓三秋,她对这高桥盛是处处看不顺眼,既排斥他的触碰,又怕他生厌休了自己无处可去。

    想到他说的话,她心中更是忧愁:生孩子逃不掉,不生又是死路一条。

    等她好不容易睡下,梦里又不安分,婴儿的哭叫声烦得她想大吼,鬼魂的啜泣又令她感到恐慌。

    自家夫君那张丑陋的嘴脸蝇虫般环绕着她,无孔不入的规训,母家收了钱的谄媚模样,雪崩般压着她。

    她感到窒息,捂着眼睛,耳边又传来邻居羡慕的话语。

    “邓家姑娘真有福气……”

    “日后可要多多提携娘家……”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抬眼已被红盖头遮住,如同隔绝了世界一般将她拉入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人声已经很远了。

    “别、不要!”

    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她发了疯般想拽下盖头,盖头却突然被风掀起。

    她又惶恐地去捡,一回头,肩上披着的嫁衣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围观人的面孔忽然开始扭曲,脸皮层层剥落,只见密密麻麻缠绕着的红线,却还传出起哄的吆喝声。

    邓三秋像是坠入了另一个空间。

    她突然混淆了记忆,那高桥盛,哪里给她准备了嫁衣呢,不过是将她强硬地拉进了一间小小的宅院,门锁一落,她这辈子便走不出去了。

    她想尖叫,想趁着那扇门合上前跑出去,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张了张嘴,喉咙又瞬间被收紧。

    脖颈泛起冰冷的触感,那种非人的阴冷气息,如腊月井水中浸泡了三日的软尸。

    刹那间,所有喧嚣如潮水般褪去,她牙齿打颤双腿无力,微弱的烛光也悄无声息地灭了。

    黑暗中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带着腐朽檀香的呼吸近在她耳后:“逃吧。”

    她战栗着回头。

    女子额间带纹,低眉的目光中满是温顺和怜悯,一席似血红衣染上几点黛蓝,如幽幽冥火。

    她呆滞地重复:“逃……”

    琼华挑起唇,轻声:“对,逃。”

    邓三秋怕得心惊:“可是,我要怎么逃?高桥盛不会给我和离书,我逃不掉!阿娘不会要我,阿爹会打死我!”

    琼华摩挲着她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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