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嫁: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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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了半晌,明嫣忽然有些结结巴巴地这般道。

    刀剑不曾插在自己身上,当然不会觉得痛。

    伤害旁人的人,总喜欢用一句过去了,何必一直记得,一直提起,来堵受到伤害的人的嘴。

    “去年年初二回明家,你教侍女自我茶水中下药,想教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明灿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明嫣,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你的我行我素,唯我独尊,还有你的厚脸皮,好像所有人皆应该不计前嫌来帮你——你是怎么做到这般理所当然使唤旁人的?”

    听到明灿虽然平静,但却毫不客气的话,明嫣整个人皆轻颤着,再说不出话来。

    静静垂眸,凝视了面前面色惨白的明柔片刻,明灿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对侍女吩咐道:“我乏了,要歇息,送客。”

    “明灿!”见明灿这般不顾情面,明嫣尖叫起来,紧紧抓住她的裙角,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眼泪涟涟地哭道,“你不能这样!我们是一个父亲的亲姐妹啊!”

    明灿一语不发,她只是冷静地掰开明嫣的手指,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花厅。

    “明嫣,你想要继续寻死觅活,亦随意,自小到大,我对你,早已经仁至义尽了。”

    得到示意的婆子仆妇,架起不愿离开的明嫣的胳膊往外拉,女子的哭嚷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于傍晚的暮色中。

    明灿站在游廊的廊檐下,瞧着王府的四角天空外,远远的天边晚霞。

    她想起小时候,私塾中,明嫣伙同明柔将她写的簪花小楷扔进水塘中;想起及笄那年,明柔故意在她为祖母寿辰准备的双面绣上泼墨;想起无数个被欺负后,难过的自己无人倾诉,父母和离,没有父母疼惜,只能躲在被子中哭的夜晚。

    “娘娘。”侍立在身后的贴身侍女轻声唤明灿,说道,“晚膳准备好了。”

    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明灿想了想,问身旁侍女道:“殿下回来了吗?”

    侍女曲膝礼了礼,对明灿恭敬地笑道:“还不曾,殿下派人回来说,今日尚书台事务繁多,可能要晚些回来。”

    闻言,明灿收敛起心中那些有些复杂的,来自过往的回忆与思绪,将它们皆平静妥帖地放在心中,不纠结,亦不会忘却,因为它们皆是明灿过往的一部分。

    带着它们,明灿将继续着如今与余生,很好,很好的人生。

    浅浅笑着点了点头,明灿对身旁的侍女道:“那便先不等了,去膳厅罢。”

    ……

    谢瑜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深夜。

    轻手轻脚地走进寝间,谢瑜发现明灿还醒着,正靠在床头的灯盏下,倚着一只柔软的引枕,静静地垂眸看书。

    “怎么还没睡?”谢瑜走过去,坐在床榻边上,握了握明灿的手。

    回过神来,明灿合上面前的书册,对面前的谢瑜笑了笑,回答道:“妾身在等殿下。”

    打量着面前的丈夫有些疲惫的面庞,想起这些时日以来,谢瑜的早出晚归,明灿目光温柔地瞧着谢瑜,说道:“殿下,你辛苦了。”

    谢瑜对面前的明灿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展臂,将明灿揽入怀中。

    两人安静无言,明灿抬手,为谢瑜轻轻揉按着太阳穴。

    不晓得便这般过了多久,明灿忽然开口,轻声道:“殿下,明嫣今日来找我了。”

    听到明灿这般说,谢瑜不曾言语,只是垂首,静静瞧着明灿面上的神色。

    或许他以为,明灿是要为一起长大的明嫣求情。

    仿佛不曾觉察到谢瑜落在自己身上的淡淡目光,明灿只是神色如常,将今日傍晚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罢明灿所说的话,谢瑜不由得冷笑一声,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

    “自作自受。”

    这几年来,只要回明府,明嫣便明里暗里给明灿使绊子,想要教明灿受欺负。

    更不必说当年庙会的事,明柔与明嫣做的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而又简单粗暴,谢瑜只微一去查,便查出了那几个要将明灿卖到青楼的人,是受何人指使。

    “我拒绝了她。”瞧着面前有些怜惜瞧着自己的谢瑜,明灿道,“一点犹豫皆不曾有。”

    谢瑜握着明灿的手紧了紧,他的一只手臂抱着她,将额头贴上明灿的额头,说道:“明灿,你做得很对,有些事,有些人,不值得原谅。”

    他仿佛怕明灿心中有芥蒂与道德负担,这般开解着她。

    将头靠在谢瑜肩上,明灿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慢慢道:“我只是觉得……有些讽刺,小时候被欺负时,我总想或许有一日可以扬眉吐气,现在真的到了这一日,却不曾有我所想的那般开心。”

    明灿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她亦有些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自己想要什么。

    觉察到明灿的迷茫困惑,谢瑜垂首,吻了吻她的发顶,抱紧了怀中的女子,温声细语道:“因为你比他们都好,都善良。”

    第60章 孩子

    ◎……◎

    两年后。

    春日,陌上花开。

    明灿下了马车,抱着几个月的孩子回到明家。

    马车停在明府门前,明灿抬首,瞧着熟悉的门匾,心里泛起一抹陌生感。

    “姐姐。”一道稚嫩却沉稳的声音传来。

    明灿垂眸,瞧见一个约莫两三岁的男孩站在门前台阶上。

    他穿着墨绿的直裰,脊背挺得笔直,眼眸黑亮如点漆。

    “你是子墨?长高了。”明灿蹲下身,笑着与面前的男孩平视。

    男孩有些矜持地颔首,作揖道:“我是明砚,字子墨。”

    他说话清晰,不像个两三岁的孩童。

    见他小大人的老成持重模样,明灿不由得笑了笑。

    “我已经半年多不曾回来了,你还记得我?”明灿故意这般笑着问明砚。

    “认得。”明砚的目光落在明灿怀中的襁褓上,眼眸亮了下,问道,“这便是外甥?”

    明灿有些惊讶,笑着问道:“你晓得外甥是什么意思吗?”

    方才两岁多的明砚,这是第一次做舅舅。

    瞧着面前个头矮矮的小不点,明灿有些怀疑,他能否理解“舅舅”,“外甥”的含义。

    “当然晓得。”明砚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婴儿白嫩的面容,颔首笑道,“他比我小两岁多呢,真像个小弟弟。”

    正在这时,惠安郡主从府中迎出来。

    瞧见明灿,她一面行礼,一面笑道:“娘娘回来了。”

    惠安郡主先向面前的继女行礼,待到明灿浅浅笑着,教她起身,惠安郡主又俯身,摸了摸明砚的头,有些无奈地笑着问道:“子墨,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乳母呢?”

    “听说姐姐与外甥回来,儿子便出来迎接。”像个小大人的明砚笼着袍袖,向惠安郡主作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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