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成反派首辅掌中啾: 3、郎心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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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啾啾连忙扑出去,用翅膀努力抱住裴度的手,脸颊也贴上裴度的手背,发出一连串试图自证清白的啾啾啾啾。

    柔软温热的触感覆上肌肤,裴度手指微微蜷缩了一瞬,而后缓缓放松,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裴度没说什么,就这么托着沈啾啾,走出书房,将手伸到笼门打开的鸟笼边。

    沈啾啾是很想和裴度亲近的,但心虚到底盖过了憧憬,拢着翅膀缩了脑袋,蔫巴巴地走进鸟笼。

    爪子一揣,怂了吧唧地往鸟笼角落一蹲。

    ……

    战战兢兢了两天,沈啾啾没等来那顿小鸟烧烤,自觉自己安全了,不由松了口气。

    裴度书房的隔音其实挺好的,但奈何沈啾啾吃饱喝足之后,听力也似乎变好了很多,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句对话会顺着风飘进鸟的耳朵里。

    这可不是鸟故意听的。

    沈啾啾敞着肚皮躺在鸟笼里,褐色的鸟爪在半空抓了抓,在试图学猫挠痒但失败后,很摆烂地耷拉着。

    经历了那天的算账风波,在没能取得裴度的信任前,沈啾啾是真的不敢搞事了,每天就乖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扮演一只乖巧可爱小山雀。

    一道阴影慢慢笼罩在鸟笼上,遮挡住了秋日微凉的风,也挡住了今天难得的太阳。

    沈啾啾闻到熟悉的香味,一个胖啾打挺从笼子里翻滚起来。

    裴度是真的忙。

    每天早出晚归的,在府上的时候也都在书房,虽说养了鸟,但却完全不逗鸟。

    所以沈啾啾压根找不到和裴度培养人宠感情的时机。

    沈啾啾朝着裴度细声细气地啾啾叫,那双小黑豆眼里满满的都是亲近孺慕。

    裴度看着这只长尾山雀好一阵。

    然后,在沈啾啾紧张的注视下,裴度拎着鸟笼,带着仅仅三天就把自己吃成圆润鸟球的沈啾啾,从书房走到了后花园。

    找了一处通风晒阳的地方,将鸟笼又挂上去了。

    当朝首辅裴度的府邸是陛下御赐,大门、前院、中堂、内院布局严谨,规模堪比王府。

    而沈啾啾之前挂着的书房在裴度日常出没最多的内院,现在却是被直接发配去了后花园。

    裴度连个后宅都没有,后花园能有什么用?

    以后别说是获得裴度的宠爱,怕是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见裴度一眼。

    被发配“边疆”的沈啾啾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度无情离开的背影,两只翅膀尖尖抱着鸟笼栏杆,发出了愤怒的啾声。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裴度都走出去好一阵了,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嘶力竭的鸟啾声。

    他不由驻足抬手,轻按了下听宫穴,不明白一只拳头大的小山雀,怎会叫出这么如此中气十足,抑扬顿挫的鸣叫声。

    ……简直像是在骂人。

    这般想着,裴度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极轻极淡的笑意。

    他转身远远看了眼廊下的鸟笼,而后抬步离开。

    沈啾啾叫了好半天,都没能把郎心似铁的裴度叫回来。

    白色的鸟球拖着身后细长的尾羽,在鸟笼里重重蹦跶了一圈又一圈,踩得鸟笼在廊下摇摇晃晃。

    沈啾啾走到白瓷水碗边,探头看到了水面映出鸟的倒影。

    灰白色的鸟羽蓬松柔软,黑豆似的眼睛圆溜溜瞪着,眼周一圈黑色绒毛勾勒出天然的眼线,看上去又灵动又憨气。

    活像个糯米团子。

    沈啾啾低下头,用鸟喙轻轻啄向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三年前,在江南初遇裴度时,他还是沈溪年。

    ***

    “……噗救、救……”

    十五岁的少年身子骨还没长开,被湍急的河水一冲,单薄的肩膀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被人踹下河时,沈溪年正背着装了笔墨纸砚的竹箧,此时身后的竹箧像块沉甸甸的石头,正缀着沈溪年往水下沉。

    “别动。”

    身侧传来的声音在水里闷得发沉,来人很快就抓住了沈溪年的后领,用胳膊圈住少年的腰,单手将竹箧解开,带着沈溪年往岸边游。

    河水比看上去要深得多。

    沈溪年还在胡乱挣扎,指甲几乎要嵌进身边人的胳膊,嘴里“呜呜”地吐着泡泡,眼里全是惊惶的水光。

    湍急的水流里,身边人稳的像是一道不退不让的石桥,他先把沈溪年往上推了半尺,让少年趴在冰凉的青石板上,自己才攀着石缝爬上岸。

    沈溪年的眼前一片光怪陆离,晕开的黑色混合着分辨不清颜色的光点,只剩下沉重无力的四肢和无法呼吸的闷疼胸腔。

    恍惚间,沈溪年感觉到那股从始至终稳而有力的胳膊将他翻了过来,一只手托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他的后背。

    沈溪年不受控制地吐出呛在喉咙的河水。

    身边人将沈溪年翻回来,手指抵在沈溪年的脖颈间,似是在确定沈溪年的状况。

    过了一阵,沈溪年终于缓过些力气,睁开眼睛。

    对方的衣裳也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在结实的锁骨上,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能说话吗?”

    青年的声音比河水温和些,清朗中透着沉稳。

    他见沈溪年只是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便不再多问,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虽然吐出了积水,但沈溪年的意识仍旧不算清晰,眼前摇摇晃晃、朦朦胧胧,可刚才睁开眼时的惊鸿一瞥,却把青年的面容深深刻进了脑海里。

    再次睁眼时,沈溪年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

    沈溪年几乎是第一时间掀开马车帘,发现马车就停在乡试的江南贡院不远处。

    他愣愣放下车帘,手边的矮几上摆着个青布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锭新磨的徽墨,一刀上好的宣纸,还有支笔杆光滑的狼毫笔。

    旁边的食盒里放着两个白面馒头,一块酱肉,甚至还有个用帕子包好的蜜饯。

    而放在食盒旁边的,是沈溪年本以为沉入河底的文牒。

    自江南贡院考试出来后,沈溪年在贡院周围转了三天,从晨光熹微等到暮色四合,问遍了所有赶车的脚夫、卖茶的商贩,都没人知道那驾马车的来历。

    九月,秋闱放榜。

    沈溪年名列第一。

    少年解元。

    ***

    那一次相遇,如果不是裴度,沈溪年不仅会错过乡试,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

    更不会有之后发生的种种。

    然而,沈溪年心心念念了三年才和恩人重逢见面,现如今却是人鸟有别。

    此时此刻被挂在后院的沈啾啾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回到前院,回到裴度身边,他就真的要当一只鸟被养到寿终正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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