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胡同里: 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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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朋狗友里,罗雁觉得她哥应该属于后者。

    一来哥哥怎么都是自家的,人总是护短,心里觉得他有什么不好也是别人带的;二是那些层出不穷的鬼点子确实多数出自周维方,他从小很有领导力,在胡同的同龄人里几乎是一呼百应。

    其中有一半“天下”是他俩合伙打出来的。

    周维方祖上有蒙古血统,生得骨架宽,体格高,比一般的小朋友孔武有力,负责正面出击。

    罗鸿瘦得像猴,一跑起来更像,时不时伸出来给人家使个绊子,负责侧面夹击。

    两个人方方面面可以说是半斤八两,能干出什么事罗雁都不奇怪。

    但刘银凤不这么认为。

    为人父母的大多护犊子,她也不例外,一旦孩子剑走偏锋,她难免要第一时间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出于这种心态,她吃晚饭时给儿子进行“思想教育”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老周家有老周家的难处,三方怎么做我管不着,你不能跟他学。这孩子打小就活泛,现在是机灵过头了,生意是能随便做的吗?”

    世界上还真是没有秘密,罗鸿本来也没指望这件事能瞒多久:“只要有执照,那就是合规定的。”

    刘银凤:“规定又不是死的,哪天变了怎么办?”

    罗鸿:“那是以前,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摘帽子,不一样了。”

    刘银凤:“老娘见过的变化比你吃的盐还多,总之我就一句话,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

    罗鸿不是辩论的高手,更何况家也不是讲理的地方。

    他觉得很多话一两句是讲不清的,索性敷衍过去:“知道啦知道啦。”

    儿大不由娘,刘银凤也怕说得多他反而更要对着干,到底还是把剩下的话吞回去。

    不过你方唱罢我登场,罗新民接着说:“自行车厂有前途,你跟着张师傅好好学,以后不会差的。”

    他们夫妻俩为儿子的将来百般筹谋,已经尽最大的努力。

    张师傅是六级焊工,在厂里也算数一数二,能在他手下做学徒,人人都觉得是件好事。

    但本事大的人脾气也大,张师傅的性格独断专行,为人又严肃,向来不许徒弟们有任何意见。

    罗鸿这样的脾气,在他手底下真是熬一天算一天,只盼着能早点转正独立操作。

    他也知道父母为自己费心,但每每提及跟师傅相关的话还是不免心烦:“知道啦知道啦!”

    语调比刚刚那句可高很多,像跟大人对着喊似的。

    孩子大,父母的气焰就弱。

    夫妻俩顿时都不吭声,静静地吃着饭。

    这种时候,更轮不到罗雁一个做妹妹的来指指点点,她扒拉着米粒,左看看右看看,把收音机打开了。

    播音员说话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得要把屋里的每个缝隙都填满,挤走片刻的凝滞氛围。

    罗鸿把自己的情绪压得差不多,说:“我这么大人了,有分寸的。”

    父母不管信不信,都只是点点头,想把这一场风波跨过去。

    但对罗鸿而言,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妹妹这关。

    罗雁一晚上没开腔,吃过饭回房间做下午从她妈手里要回来的作业。

    才写完一道题,罗鸿敲门而入。

    兄妹俩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谁先开口就输了。

    大概是她从小总在占理的一方,罗鸿不由自主就心虚,叹口气:“要骂骂吧,不差你一个。”

    听得出来,他大抵是不服气的。

    罗雁天生的保守主义,人生信条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她确实无法理解哥哥为何要掺和这种有风险的事,换做小时候肯定噼里啪啦批评他一通。

    然而年岁渐长,读书使人开智。

    罗雁再不赞同,却也尊重他作为人的独立性,说:“我就希望你小心一点,不要出事。”

    罗鸿拍拍妹妹的后脑勺,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像块搓衣板。”

    夸大其词,罗雁拍掉哥哥的手:“人家都说扁头更聪明。”

    罗鸿摸摸自己的:“怪不得我成绩不好。”

    罗雁:“那可能是整个脑袋都有问题,不单单后脑勺。”

    憋不住还是想骂他两句。

    罗鸿:“舒坦了,你接着写吧。”

    这人什么毛病,罗雁使劲推他:“走走走,把门给我带上。”

    门一关,罗鸿重重舒口气。

    他心想哥哥这么怕妹妹的世界上兴许没几个,小声嘀咕句:“以后嫁谁,谁都有‘好日子’过了。”

    罗雁可不管别人有没有好日子,反正她过得还不错。

    尤其隔天是腊月二十八,家家都开始提前准备年夜饭。

    炸丸子、包饺子、做糕饼,大家平常省着的口粮全部拿出来,热气腾腾出锅后还大方地给要好的街坊邻居送一点。

    王秀娟是老京市人,给罗家送来一大块没切开的萨其马。

    里头料放得足,罗雁咬一口觉得上下牙好像被沾住,嘴巴都有点张不开,含含糊糊道:“妈,好甜。”

    甜就对了,刘银凤数着家里的干果核桃够不够八样,一边说:“你秀娟阿姨放了二斤白糖。”

    好多人家一年的白糖供应估计也就这个数,罗雁咂舌:“过完年日子不过了?”

    自知说这个话不吉利,先下手为强拍拍嘴。

    刘银凤就没再说她,只道:“她家老二要领对象上门,可不得方方面面重视。”

    原来如此,罗雁:“那很快就能吃喜糖了。”

    她这一整天嘴巴没闲着,什么都不做光守在厨房门口等着吃。

    刘银凤都疑心她再吃下去要积食:“你吃点山楂丸消消食。”

    罗雁只听得到前两个字,手一拍:“对啊,过年应该吃糖葫芦才对。”

    她是行动派,舔舔嘴上萨其马的渣:“妈,我去街上逛逛。”

    大街小巷都是人,刘银凤叮嘱:“揣紧钱,别跑得太远。”

    罗雁清脆应一声,夺门而出。

    她心情正好,走路一跳一跳的,没怎么仔细看,差点把李家新来的小孙女红玉撞倒在地。

    李红玉扎着羊角辫,还没有熟悉新环境,看谁的目光都很警惕。

    罗雁得亏是刹住脚,稳住身型,蹲下来:“对不起,有没有撞到你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在哪都适用,李红玉听得懂普通话,摇摇头没说话。

    罗雁摸摸她的头,掏出奶糖:“姨姨请你吃好不好?”

    李红玉没敢伸手接,怯怯地回头看眼妈妈郑三妹。

    郑三妹在院子里拔鸡毛。

    她普通话说得不太好,想张嘴又怕口音惹人笑话,两只手在围裙上不好意思地擦擦,头小幅度地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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