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胡同里: 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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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雁在四中读高二,学校离家不过两公里。

    她住得近到得晚,刚到教室坐下,同桌王倩云提醒她:“班主任来过,说今天早读读单词。”

    原来谁重视过这门科目啊,一礼拜给英语老师排三堂课,罗雁就见过她一回。

    不过她向来是好学生,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能考出高分的每件事都照做,老老实实地从书包里把英语书拿出来摊开。

    刚要张嘴,边上站个同学:“罗雁,借过一下。”

    学校现在是学生多老师少,只好在教室里尽可能地塞下更多人。

    整排座位就一个过道,前后桌恨不得只隔三寸远,坐里面的同学每进出一趟都得大动干戈。

    罗雁就坐在过道边,一天到晚不知道要起立多少趟。

    她已经习以为常,站起来还甩两下手臂当作活动身体。

    一动,周围的空气流动,坐她后面的吴会芳说:“雁雁,有风!”

    她说着话吸吸鼻子,两只手往袖子里缩。

    罗雁赶紧缩回手,看她这样子问:“你不舒服吗?”

    吴会芳:“昨天我舅舅舅妈来做客,我带表弟表妹去什刹海滑冰,给我冻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今早起来就觉得头晕晕乎乎,抱怨:“我就说不去,我妈非让我去。”

    罗雁:“大人都这样。”

    又摸摸她的额头。

    吴会芳仰脸:“你觉得烫吗?”

    罗雁思考一秒:“我不知道什么程度叫做烫。”

    两个人齐齐笑,笑完不再闲聊。

    教室里有人像她们一样专心学习,当然也有人嬉笑打闹。

    惹得班主任一进教室发脾气,拍着讲台苦口婆心:“你们这届学生的运气最好,要懂得珍惜……”

    运气好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说的,而是大家都普遍这么认为。

    一是这届学生基本都是69年复课后上的一年级,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的学制一年都没错过;二是前两年的高考在岁数和学历上基本不做限制,录取的人里以老三届居多,但今年的招生范围缩窄,应届生反而更具优势;三是他们上高一就赶上恢复高考,学校的重心自然转移,不像之前的几届学生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学农上,老师也可以专心致志教学,大家学得更扎实。

    天时地利人和,好像不考得好点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人民,罗雁思想高度不够,想到的只有一家四口。

    别的不说,家里给哥哥解决工作基本把存款和人情都用尽,要是她考不上,麻烦可就有一篓筐。

    好在罗雁自己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更别提在别人眼里。

    连老师给大家上发条,都得专门提一句:“我希望大家多多向好的同学学习,像咱们班的倩云、罗雁、冯祥,人家的好成绩怎么来的?就是踏踏实实学出来的。“

    罗雁跟王倩云双双被点名,很有默契地偏过脸看一眼对方,微微耸耸肩笑,然后也不说话,各自看各自的书,把班主任的训话当作背景音,听他用一句“早上四节课都是英语”做结尾。

    四节课?这佛脚抱得够临时的。

    英语老师估计也是昨天赶出来的课程计划,恨不得把整本书的内容一口气全塞进这几节课里。

    罗雁飞速转的脑子都快跟不上,放学铃响也没反应,坐在位置上呆呆的。

    王倩云戳戳她:“雁雁,大家要出去了。”

    罗雁醒过神来,把所有的东西扫进书包里,站起来让出位置,一边说:“会芳,走吗?”

    吴会芳:“我今天我去姥姥家吃饭。”

    那就不顺路。

    罗雁自己骑车回家,到院门口跳下车,抬起车把跨过院门。

    刘银凤早就把菜都备好,听到女儿那句“妈”才热锅下油。

    罗雁进屋先倒水喝,端着杯子凑到厨房门口:“妈,中午吃什么?”

    这时节,翻来覆去就那几样菜。

    午饭也就母女俩吃,刘银凤:“大白菜,放了点猪油渣。”

    只要有油水的都好吃,罗雁:“挺好,晚上还有排骨吃,一天两顿肉呢。”

    其实猪油渣就那么点,跟白菜比起来可以算是蚍蜉撼树,罗雁压根没怎么吃出味来。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她还是挺满足的,实实在在吃掉一碗半的饭。

    谁说半大小子才吃穷老子,女儿的饭量也不可小觑。

    刘银凤看她吃完,说:“你婆婆寄信来了,你给妈念念。”

    她是皖南人,很多称呼仍然按照方言的习惯,比如把孩子姥姥称为婆婆。

    罗雁擦擦手才拆开信封,从头开始念:“妈挺好,你上次寄过来的……”

    絮絮叨叨八页纸,念得罗雁口干舌燥,读完松一口气。

    刘银凤却有点意犹未尽,研究着自己能看懂的几个字。

    罗雁见状:“妈,我再给你念一遍。”

    刘银凤:“不用不用,你上学快迟到了。”

    午休就一个小时,罗雁确实不能再磨蹭,把手套戴好:“我晚上回来再念。”

    她跑得太快,门没有关好,风一吹放在桌子上薄薄的信封满屋子乱蹿。

    刘银凤伸手没捞着,自言自语:“这要能飞回去,倒省事了。”

    她是五十年代闹水灾那会跟家里人逃荒到的京市,暂住丰收胡同时经街道的人介绍认识的罗新民,结婚后才定居于此。

    等洪水退去,父母带着其他孩子回到故乡,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她跟血脉至亲们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余下的都寄托在这些纸张上,轻飘飘又重如泰山,只言片语都珍贵。

    刘银凤琢磨着母亲信里的话,把餐桌收拾干净,手在围裙上擦擦,把老家寄来的东西分出一小份,带着去串门。

    串得不远,是同一条胡同的21号院。

    刘银凤喊着“王秀娟”的名字跨进去,第二声就有回应。

    王秀娟从家里探出头:“在呢在呢,进屋坐。”

    刘银凤:“在家猫着呢?”

    王秀娟:“我这掐指一算知道你要来,专门恭候着。”

    又说:“哟,怎么还带东西来。”

    刘银凤:“我妈寄来的豆干,给你尝尝。”

    两个人是在街道做散活的时候认识的,年纪相仿聊得来,成天凑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彼此常来常往。

    不过王秀娟还是跟她客气一句,倒上茶:“你留着自己吃呗。”

    刘银凤端起杯子抿一口:“我那还多着。”

    王秀娟:“娘家妈的东西,再多也不嫌多。”

    刘银凤:“我倒是希望少一点,收成不好,家里年年吃国家的返销粮,给我寄过来还不如他们留着吃。”

    又头疼:“得有来有往,我明天还得去买点东西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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