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檀郎: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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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挡在谢岚和时璲之间,扫了一眼桌上那黄澄澄的金子,气得冷笑:“这就是你说的好戏?你是把我当猴耍吧!”

    时璲见她对谢岚一副回护的样子,咬牙道:“你听清楚了的,他要回去跟你商量和离呢!那正好,现在就给我商量!”

    “不用商量了!”畹君斩钉截铁,“我不会跟他和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谢畹君!”时璲怒视着她。

    这个女人昨天还在熬鸡汤给他喝,还躺在他怀里撒娇,今天就翻脸无情地护着另一个男人,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畹君毫不示弱地瞪他:“我是人,不是东西,不需要你们在这里让来让去!”

    谢岚急得直跺脚,心道:姑奶奶,你先别急着吵架了,那可是三千两黄金啊,先把金子弄到手行不行!

    他伸手拽畹君的衣袖,被她一把甩开了。

    “岚哥你回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谢岚看看时璲,再看看畹君。这两人都在怒视着彼此,眼里看不下第三个人。

    他又是担心畹君,又是不舍那金子,又怕殃及池鱼,心中百般纠结,终于是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畹君此刻气得发抖,原本以为找个人假冒她的夫君,时璲就会知难而退。谁知道他竟执着到连有夫之妇都不肯放过!

    “我是不可能进你时家门,做你时家妾的!”

    “谁说要你做妾了?”

    时璲打断她,上前拉起她的手。雪腕上的錾金花钏滑落下来,凉凉地贴着他的虎口。

    自打她住进来以后,他让人将府里御赐的金银珠翠、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全都搜罗了出来,一件件地添进她的箱笼里,唯恐她哪天用的东西重了样。

    她何以觉得这是妾室能有的待遇?

    他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既然决定娶你,那就必然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聘你作我时璲的妻子,北定侯府的主母!”

    畹君瞪圆眼睛,满肚子的火气忽然失了倚仗,烧也不是,不烧也不是。

    “你……你疯了?”

    “我没疯!”他一双窄长清目沉沉盯着她,“我说认真的。”

    “我、我有家室的……”

    “你可以和离。”

    “我还有孩子的……”

    “那她以后就是北定侯的长女。”

    畹君震惊地摇头。

    她永远记得,当初侯府五公子时瑜是如何一字一句、击碎十六岁的她对嫁入高门的幻想。

    他说,

    “畹君表妹,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们家不可能同意我娶你的。”

    他说,

    “别说你爹已经不在了,就算他还是江浦县令,也配不上侯府的门第的。”

    他说,

    “除了嫡长子,其他的孩子都可以由你来生。”

    那时候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甚至恨过时瑜为何不能为了她对抗世俗之见。

    直到事隔多年,真的有一个人口口声声对她说,要娶她为妻,哪怕她已经嫁人,哪怕她已经生女。

    如果是十六岁的她,一定会感动得无以复加,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可是,她已历经世事,知道时瑜的话虽无情,可那才是合乎世道的真知灼见。

    反而时璲,行事总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独断,他根本就没有替她想过,嫁给他是一条多么难走的路。

    他的祖母是陈留谢氏的长房嫡女,他的母亲是陕甘总督陆大人的女儿,他的嫂子是谢阁老的长孙女。

    而她的姨妈郑氏,连做一个镶边三房的太太都做不好。她又何德何能坐得住北定侯夫人这个位置呢?

    她的心虽还乱着,口中却理智地拒绝了他:“不,时二爷,我想你没有考虑清楚……”

    “我考虑得很清楚。”时璲竟是一反常态地冷静。“我不在乎你的家世,不在乎你骗过我,不在乎你嫁过人,不在乎你有孩子!”

    畹君心乱如麻地推开他:“不是你在不在乎,是我不想嫁给你!”

    时璲愕然看着她:“为什么?我们这些日子,不是过得很开心吗?”

    “不开心还能怎样?”畹君不吐不快,“难道要跟之前一样天天跟你置气,然后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理谁么?”

    有时她都佩服自己。

    她真是人如其名,韧如兰草。她可以迎风低头,苦中作乐,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但是风暴过后,她的枝叶始终是挺立的。

    可是面对时璲这场始终过不去的风暴,难道她要一直低头、一直逆来顺受么?

    “时二爷,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想明白了答案,就知道我为何不肯嫁给你了。”

    “第一,我们在街上重逢那天,你是不是真的想杀了我?”

    “第二,在浴室那一夜,你是想要我的身多一点,还是想驯服我的心多一点?”

    “第三,你要娶我,究竟是因为爱我,还是为了满足你心中得不到我的执念?”

    她一个接一个问题地砸下来,顿时令他无言以对。

    那天的事,不仅她记得深刻,他当然也是一刻也没忘记过。

    上千个日夜的离别,她已经成了记忆中一抹模糊的月影,他穷尽多少人力物力也不过是水中捞月。因而在街上猝不及防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先注意到她有了一个女儿。

    那一瞬的狂喜变成了狂怒,一千多天积累下来的思念也全部化成了恨意。若非理智犹存,他真能把她掐死。后来让她挨饿受冻,也只不过是驯服她的手段罢了。

    他那时只想扳回一城,让这个负心女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祈求他的原谅。

    可是没想到先投降的竟然是他。

    无可否认,他又重新爱上了她。此刻再回看过去,他对她的伤害是事实,连他本人都无法狡辩。

    “那,那都过去了……”时璲上前抱住她,低声道,“此刻我的心是真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不是质疑你的真心。”畹君摇着头推开他。“我只是怕你将执念误认成了爱。”

    她转过头看向桌子上澄灿的金子。三万两,多么阔绰的聘礼。可是,他输得起,她输不起。

    “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吧。”

    她撇下时璲独自回了明熹堂,一言不发地收拾箱笼。

    玉清和玉澄见状忙上前道:“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去收拾一间厢房给我住吧。”畹君平静地说道,“我住在这里不合适。”

    “不必了。”

    时璲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伴着话音,他人已转到门口,却不看畹君,只对着玉清二人道:“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我搬去书房睡。”

    玉清和玉澄诧然对视一眼,默默地进了屋去收拾他的衣饰用具。

    畹君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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