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捉鬼,我赚钱: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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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惇平日闻得多,倒不在意:“二位道长,可用手帕掩住口鼻。”

    罗刹从胸前的褡裢中翻出手帕,递给朱砂。

    关惇看他的褡裢鼓鼓囊囊,笑道:“罗道长似乎很喜欢金铤。”

    方才在阁中,他看罗刹抱着金铤,一直笑个不停。

    罗刹:“金子嘛,人人都爱。”

    而他最爱,特别爱。

    三人闲谈间,两具蒙上白布的尸身已近在眼前。

    朱砂一只手用手帕捂住口鼻,一只手提着灯笼为罗刹照明。

    两具尸身的腹部,皆有刀刺的伤口。

    除此之外,两人的尸身上,再无旁的线索。

    关惇在一旁背着手,幽幽道:“两人均系死后被沉入湖底。还有,我派人下水探查过,发现两具尸身只用了一个重物压沉。这也是我为何怀疑凶手为同一人的原因。”

    先死的江奉腰间坠上重石,被凶手沉入湖底。

    后死的晋欢腰间有一新一旧两条粗麻绳。

    新的被凶手系在江奉的腰上,旧的来自江奉腰上。

    一新一旧,串起两具尸身。

    而出问题的,恰恰是这两条粗麻绳。

    关惇:“凶手昨夜仓促杀人沉尸,系得绳结松垮易散。今日泛舟游湖者众,带动水下暗涌,将绳结冲……”

    话音未落,尸身旁的罗刹冒出一个问题:“可是晋欢与江奉腰上的绳结,明明是死结。”

    朱砂:“凶手若是图省事,大可不必将晋欢与江奉绑在一起,将麻绳直接系在重石上,岂非更快更不会被人发现?”

    如此费力地掩盖杀人之事,结果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因一个绳结,最终功亏一篑。

    关惇查案多年,当下听二人之言,迟疑道:“凶手难道是故意让人发现两具尸身?”

    罗刹指着两具尸身上的绳结:“绳结出自同一人之手。凶手既然费心系了两处死结,不该在最关键的绳结处失误。”

    朱砂提着灯笼来回踱步,想到一种可能:“或许杀人与沉尸的凶手不是同一人。”

    灯笼光一闪而过,罗刹的眼中亦闪过一抹红:“朱砂,灯笼。”

    明亮的光影下,那抹红无所遁形。

    原是晋欢手上的一处刀伤。

    伤口深可见骨,应是晋欢以手背挡刀时,遭利刃划伤所致。

    刀伤重,久不见好。

    经水一泡,更加红肿。

    罗刹起身:“关少卿,你能否看看晋欢手背上的刀伤,伤于何时?”

    关惇依言蹲下,翻来覆去地查看:“伤了有三日之久。我今日听教坊使说,晋欢常一言不合与人打斗,手上有伤不足为奇。”

    罗刹望向平静的湖面:“可他的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痕。”

    此话一出,关惇难以置信地抬头:“你的意思是,晋欢手上的伤或许来自江奉,而江奉可能死于晋欢之手?”

    罗刹正欲回答,远处忽然传来一个讨厌的尖细声音:“二位道长,该走了。”

    是黄暇。

    那个一步步将他们带进圈套中的宦官。

    朱砂喊走罗刹,走前提醒道:“关少卿,宫里的案子比繁池的水还要深上几分。你快回家等圣人的敕令吧。”

    关惇是个明白人,一听便知她的意思:“多谢二位道长。”

    三人两个方向,就此分开。

    朱砂与罗刹慢腾腾走到黄暇面前,阴阳怪气道:“黄给事,你领我们去的地方,处处是惊喜。你如今想带我们去何处?不会又是去看泡在水里或者井里的死人吧?”

    对于她的刁难,黄暇面色如常:“圣人敕令,让二位道长即刻出宫。”

    看来好戏已经落幕,两个傀儡自然该知趣退场。

    朱砂咬牙切齿:“马车在何处?”

    “二位道长,请随我来。”

    今日最后一次为两人带路,黄暇一言不发,与白日喋喋不休的宦官判若两人。

    朱砂心里憋着一口气,直走进马车,才狠狠地发泄出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马车一路疾驰,罗刹后知后觉想到一个古怪之处:“朱砂,这事不对。乐礼分明见过那个男子,为何不让他入宫指认?”

    他当日也问过这个问题,被姬璟一句“你就是懒”冷冷回绝。

    如今想来,乐礼的话漏洞百出。

    他说记不清男子的长相,但又记得遇见男子的日子是二月廿三日,记得男子说过的每一句话。还知晓男子年轻俊美,且不是宦官。

    那乐礼到底是记得,还是记不得?

    朱砂缓缓从罗刹的怀中钻出。

    乐礼的所谓证言,全由姬璟转述,他们其实并不知真假。

    对视间,一切不言而喻。

    “每回这些苦差事,她们全丢给我!”

    “怪不得给我们十铤,原是为了打发我们这两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鬼!”

    两人骂骂咧咧回家,直至睡前仍骂声不断。

    被两人记恨了一夜的姬璟与神凤帝,一个正马不停蹄赶去闿阳宫,一个正与自己多年前费尽心思讨好的驸马对质。

    二十五年前,永定宫是前朝皇后的宫殿。

    二十五年后,永定宫成了崔怀壁的囚牢。

    他的妻子是大梁朝第一位女帝,所以他必须住进永定宫,成为名义上的崔郡王。

    他的妻子多了很多面首,夜夜有人相伴。他只能看着满宫的宦官,放任自己滑进浴池。

    成为父亲那年,他才二十七岁,却已经像是垂暮老者般一蹶不振。

    后来,他找到了慰藉。

    他儿子的乳母藜娘,他唯一能接触的女子。

    他与她在无人处放肆地私会欢好。

    可好景不长,那些蛰伏在暗处的眼线,终究发现了他们。

    他心爱的藜娘被拖走,不知去了何处。

    他的幼子被残忍地杀死。

    他无数次跪下磕头求情,如同多年前他的妻子跪地求嫁,只为求得他的家族助力一般。

    可惜啊,他的妻子再不是任人欺凌的寿仙公主。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绝情的一句话:“崔怀壁,你算什么东西。”

    今夜,就在这座囚禁他半生的宫殿中。

    他终于可以将当日的绝望如数奉还:“李夷,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靠着与鬼族苟合上位的卑贱公主。

    一个因为与他的姻缘,才得以继位的卑贱公主。

    她,凭什么看不起他?

    【作者有话说】

    姬家人小剧场——《阿耶,我才七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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