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箩金: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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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强,女人不至于这般厌恶你,宁肯你住在阁楼里三年,也不去瞧你一眼。”

    “我……”

    谢寒商无力地垂眸。

    遂自嘲一笑。

    “好像是的。”

    他们说得都对。

    花魁:“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佛子:“尘世还有你惦记的东西么?”

    鲛人:“你从海里上了岸,已经回不去了,你知道么?阿鹤不爱你,你就只有一条路啊。”

    世子:“人这辈子活一个尊严。你已经被打断了骨,无处可活了。”

    侍卫:“想想战死的八千细柳军,想想因你而死的孙笃定,想想为你而亡的母亲与兄长,现在还有为你刻字求签的道童,你真的对得起他们,受得起世人供奉么?”

    谢寒商突然头痛欲裂,他扶住了自己的额头,青筋迸起,痛苦万分。

    那些声音,犹魔音穿脑,在他耳膜中如钟鼓磬音不绝回响。

    花魁:“你不配啊。”

    佛子:“当真是不配。”

    鲛人:“你配不上阿鹤。”

    世子:“断脊之犬,秋后之蝉,不必挣扎。”

    侍卫:“无颜无仪,无人可爱,无人在意。”

    他们说完,又不约而同和颜悦色地朝头痛的谢寒商伸出了援助之手。

    “来吧,跟我们来。我们能解除你的痛苦。”

    “来吧,跟我们来,我们能解除你的痛苦。”

    “来吧,跟我们来,我们能解除你的痛苦。”

    去吧,随他们去,他们能解除我的痛苦。

    一个声音呢喃着,于谢寒商脑中,回荡盘旋。

    去解除痛苦吧,跟他们走吧。

    他没有任何留恋的了。

    能解除活着的痛苦的话,就,离开吧。

    谢寒商向他们伸出了手,他们抓着他的胳膊,推着他的身体,面含微笑,宽纵、平和、慈爱地看着他,像看待一个走了许多弯路终于乳燕归巢的孩子。

    他们扶着他,引着他,推着他,面含笑意。

    每走一步,眼前的浓雾就散开一分。

    眼前宛如古籍记载的伽蓝世界,出现了辉煌巍峨的宫殿,无数白色仙鸟围绕宫殿之上的琉璃瓦啼唳翩飞。

    无数忠魂英灵,化作白衣如雪的仙人,徜徉在圣光的沐浴之下,如鱼群般游荡穿梭。

    紫雾一片片散开,那些曾与他谈笑饮酒,在军中指挥若定,在战场交付后背,后来,在四年前的大雨中合上双眼永久与世长辞的故人,一个个都出现眼前。

    他们在看着他,一样的宽纵、平和、慈悲。

    像看待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他们对他伸出手,声音充满了蛊惑力。

    “来吧。过来。此间极乐,不思人间。”

    少年孙则站在五彩云端,笑容还如当年那般灿烂:“将军!生当袍泽,死亦知己!”

    这是多么美妙的世界。

    没有死亡的阴影,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四年来执迷不散的大雨。

    没有心爱的女子,写满厌恶嫌腻的双眸。

    他笑了笑,好像找回了昔日的自己。

    “我来了。”

    他说。

    他要去了,去那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

    “来了来了,药来了!”

    止期煎好了药,慌慌张张奔到寝房。

    萧灵鹤忙托住药碗,令止期扶公子起来。

    止期手忙脚乱地搭把手,可公子始终禁闭着唇,药喂不进去,全沿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

    眼看着没有了办法,公子大限将至,止期没忍住哭出了声音:“公子的脸色愈来愈白了,怎么办,他不会真的要死……”

    “不许胡说!”

    萧灵鹤眼睛噙泪,凶恶地剜了他一眼,止住了他为时尚早的哭丧。

    可止期说得对,谢寒商的脸色已经愈来愈糟糕,他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对于死亡毫不抵抗,药也喂不进去。

    萧灵鹤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六神无主间,脑子里忽然掠过从前看的那些话本子,想起了话本子里那些通过喂药来增进感情的桥段。

    以前觉得那桥段不仅庸俗,而且愚蠢,现在,她却别无选择,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萧灵鹤当机立断仰头服药,含了一口苦药在唇中,在侍女的惊诧劝阻时,公主鼓着腮帮,一手端碗,一手掐住了驸马的下颌,逼他张开嘴。

    但驸马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也抗拒被喂药,无论怎么掐,他都不肯就范。

    不张嘴本宫就吹进去。萧灵鹤想。

    她向来是名实干派,想着便俯身而就,唇瓣封缄了谢寒商干涸蜕皮的薄唇。

    用力一吮。

    他的门户好像开了一些,慢慢地,有药汁能够顺着唇缝往里流入。

    萧灵鹤见有转机,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更加不再气馁,动用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的力气,将含着的解药一股脑吹进谢寒商的唇中。

    唇瓣厮磨里,药汁虽溢洒了一些,但到底仍是被他吃进去了。

    吃进去了就好。只要能吃第一口,那就能吃第二口。

    萧灵鹤如法炮制,再接再厉,又灌了小半碗汤药下去。

    可这解药下了肚,他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萧灵鹤急了,询问身后两名来会诊的太医:“都来看看还有救么?”

    两个老大夫都慌不择路地抢上前来,对驸马又掐人中又掐虎口,使劲浑身解数,奈何也没能让驸马起一点儿反应。

    李府医满脸沧桑地道:“殿下,驸马死志尚存,寻常办法老儿们都试过了,可这药汤却如泥牛入海,无法吸收。不如公主试着喊魂,看能否将驸马的魂魄喊回来。”

    萧灵鹤怔愣:“怎么喊?”

    另一名太医道:“驸马若还有在意之事,公主便喊那个。”

    在意之事。

    她如何知道他在意什么?

    萧灵鹤抿住嘴唇,微抬眼眸,觑见对面的止期一脸如丧考妣的期待,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萧灵鹤一下急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家公子最在意什么,你个与他朝夕相处的不知道,你看我作甚么?”

    止期委屈极了:“殿下,小人看你的意思是,公子最在意的就是你啊,他有多喜欢殿下,你都不知道。”

    公子喜欢之人,唯有公主。

    只要公主一句话,别说鬼门关,就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都闯得。

    萧灵鹤怔了一怔。

    他在意之人,是她。明明是她。

    可她明明好端端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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