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婚嫁手册: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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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通宵!

    凌三叔听到消息快疯了,紧急寻来郎中,当面盯着大侄儿喝下一碗静心助眠的药汤。人睡了一天半,二十个时辰才醒。

    从那以后,凌万安跟凌长泰就时刻紧盯着阿郎了。

    眼看今日主人的表现又极为不对,凌万安忍着焦灼,站在荷塘边小心翼翼地问:

    “阿郎可是打算挖坑?这等庶务哪用劳动阿郎亲自动手。卑职即刻喊人来挖。阿郎可要净手?卑职取盆水来——”

    凌凤池没应声,骨节分明的指节沾上湿泥。凌万安问完时,坑洞也挖好了。

    在凌万安的瞠目注视下,他把空瓷瓶放置回坑洞里,填回了土。

    手在小荷塘里洗净,他又叮嘱一句,“按照主母的安排,把花苗移植去新圃,务必度过这个秋冬。”

    凌万安仔细打量主人的神色:“……是。”目送着恢复正常举止的阿郎缓步离去。

    凌三叔在院门外站着,刚刚跟大侄儿打过照面,凌凤池神色如常地寒暄两句,凌三叔露出喜色。

    看到凌万安跟出来,凌三叔低声问:“今日如何?我看凤池精神不错,言语也沉着。听说叶二郎和他见了面,两人把话说开了?好兆头啊!”

    凌万安神色纠结。

    在他看来,阿郎还是那样……

    “刚刚在后院,阿郎徒手挖了个坑洞……把主母留下的一只小瓷瓶埋进土里,跟种花苗似的,又把坑洞填平了……”

    凌三叔:……??

    他大侄儿刚刚做什么去了?

    凌三叔眼神发直地走了。

    一路长吁短叹,回到后院,关门跟三叔母私下里议论,“还是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想法子让他跟朝廷告个长假,人缓一缓。”

    三叔母惊道:“这般严重,需要告长假了?早上我起来见了凤池一面,他穿戴好了正打算上朝,我看他妥帖都很。”

    凌三叔叹气个不住。

    “我这大侄儿啊,从小心思重!你看他表面风平浪静的,事全搁这儿呢。”他戳了戳心脏位置。

    “前阵子我就看他不大对劲……”

    也不知为了何事想不开,非要自罚家法。入夜后,一趟趟地差老仆寻他,意图让他去祠堂监看。

    血肉模糊的家法场面,他这辈子监看一次就够了。

    那几晚他听到祠堂老仆又过来寻他,不管在用饭还是在洗脚,撒丫子就跑……

    凌三叔越想越心焦,又焦急又气:“这孩子小时候他母亲在时性情极好的。也不知阿兄带在身边如何教的,教成现在这模样!人是成才了,什么都憋心里,跟家里人一个字不说!”

    新妇一走了之,大侄儿表面上什么也不显露,家人都被瞒骗过去,以为大侄儿其实不怎么在意。

    直到人熬了四个日夜不睡的事揭露出来,凌三叔险些吓死。强行喂药下去,人睡了二十个时辰不醒,又把凌三叔吓得半死。三叔母求遍了京城几处大庙。

    后来人醒来,又若无其事地去上朝。夜夜得盯着喝药才能睡一阵。

    凌三叔夫妇关起门嗟叹了许久,这才恍然察觉,大侄儿心里对这位想方设法迎娶进门的新妇,只怕比每个人以为的都要在意。

    三叔作为家中辈分最大的长辈,当即拍板。

    “明日我去官署一趟,亲自替凤池告假。”

    “人又不是弓,哪能一直绷着弦?政务再忙,朝廷再缺不了人,也得要有命忙公务!我替他告个假,让凤池在家里缓上十天八天,把他心里堵的这口气缓过来。”

    *

    轰隆——

    滚滚江水从上游涌下,这段河床悬而陡急,上下游落差大,发出巨大如雷鸣的轰鸣水声。

    发源于西部高山峻岭之中的岷江河道,最近上游持续大雨,引发几处山洪。

    位于中游的巴蜀郡官员严阵以待。

    自郡守以下的大小官员,这几日都亲临江边,盯紧堤坝,防备洪水冲破堤防。

    “凌郡守!”

    轰鸣江水声中响起一道清越嗓音,带着斗笠的人影翩然如鹤,踩着石头走近堤坝边。

    酷暑天气,江边人人都带遮阳斗笠,人人都穿轻便透气的苎麻袍。来人也穿一身士庶不分的苎麻素袍,却格外显出衣带当风的轻盈意境来。

    前方监看水情的凌郡守应声回头。

    凌郡守是个四十余岁年纪的中年文官。凤眼,美髯。凌家家传的冷白肤色,抵不住在外多年的日头,晒得黑里透红……

    看清来人,凌郡守抬起斗笠,晒红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欣喜迎上几步。

    “张先生,今日怎么来水边了?当心日头,严防中暑啊。”

    对面的斗笠掀起,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孔。

    在三伏天的大日头下果然肌肤也隐约泛红……

    巴蜀地界湿热,把章晗玉给闷得不轻,她白天轻易可不会来江边。

    但今日不寻常。

    她早晨收到了郡守府文掾的任命书。

    以后她就是巴蜀郡守麾下的众多文掾之一,虽然不上品级,但毕竟吃起了公粮嘛。

    来拜谢顶头上司,必须的。

    她一拜还没拜下去,凌郡守赶紧扶起。

    “受不得张先生的礼。”

    两人离开堤坝,寻了处避阳的僻静处单独说话。

    左右无人之处,凌郡守心怀感激,长揖拜下:

    “张先生大义,揭破阉党密谋,避免渤海凌氏一场劫难,理应由凌某拜谢!”

    他外放为官多年,一步步从县令做到郡守,自觉在巴蜀地界颇得民心,政绩卓然……

    谁知道,就在他忙着四处修建堤坝、疏散防洪的这个春夏,巴蜀郡绣衣郎一封密报,早已悄然送去京城,把他头顶扣上贪腐毁堤的污名,意图把他扳倒!

    不止如此,阉党恶毒,把他扳倒只是个引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剑指渤海凌氏当代最杰出的儿郎、身为朝堂副相的大侄儿凤池。

    还好危机关头,面前这位外表孱弱秀气的年轻人挺身而出。

    身为巴蜀郡绣衣郎众多爪牙之一,身在阉党,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传递线索给他……

    巴蜀郡的绣衣郎据点,线人,京城送回的密报,皆已查获。

    凌郡守昨夜在灯下细细阅读绣衣郎送去京城的密报,罪名构陷之恶毒,牵扯之广,惊出他一身冷汗。

    末尾一方朱红小印,以篆体刻了一个:“吕”字。

    竟然是那阉党首恶吕钟,亲自回复!

    凌郡守真心实意地感谢面前这位叫做‘张玉’的年轻人。

    身为绣衣郎,不顾自身被报复的危险,坚决和阉党划清界限,大义啊!

    区区一个文掾的职务,不足以表达感激!

    凌郡守诚意询问:“文掾的俸禄不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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