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婚嫁手册: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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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最新的摆设,便是他此刻蹲的箱子。

    由岭南郡的绣衣郎,二月末送入京。

    遍布大江南北的绣衣郎密报网络,是她义父吕钟手里的一颗重要棋子。每月都有各路密报消息源源不断地送入京城。

    负责在京城接洽绣衣郎的,从前是鲁大成。

    鲁大成突然倒了台,手下势力被连根拔起,绣衣郎递送消息的网络乱成一锅粥,连她义父都失去了控制。

    上回她递交给阮惊春两封密信,就是惦记着这事。

    岭南和京师相隔三千里,岭南郡的绣衣郎得消息晚,鲁大成垮台整个月了,这箱子上还贴着给“鲁常侍亲启”的封条。

    入京后无处可去,四处倒腾转手,喏,被阮惊春弄来了。

    打开箱子,里头塞了半箱密报文书。压箱底的是个小木匣子,沉甸甸的,以铅封死锁孔。

    阮惊春掂了掂,当面撬开。

    “嚯。”章晗玉没忍住惊叹一声,险些被珠光宝气给闪瞎了眼。

    满满一匣子鸽子蛋大的东珠。

    “绣衣郎私下送的孝敬。”阮惊春抓起一把东珠,“咱们收了?”

    “不收你还能送回岭南郡?原样封条贴好,先收着。”

    章晗玉舀了把夜明珠,打量片刻,扔回箱子去。

    飞快地翻阅过密报,岭南郡平安无大事,章家族人在流放地正常生活。

    “送来的密报全烧了。”

    这便是为什么要紧挨佛堂修建密室。

    佛堂终日香火不断,烟雾缭绕。同片青瓦覆盖下的秘密小院,隔三差五地烧些字纸书卷,谁能分出青烟和灰烟的区别?

    章晗玉实在没处下脚,贴墙站着,叮嘱阮惊春,“烧完把箱子扔了,东珠匣子放书架上。我喝茶的蒲团、茶具和小几,给我放回原处。“

    “东西烧完你自己出去。”

    “凌凤池铁了心要拿你归案,被他抓了命保不住。最近别现身。“

    阮惊春不服气。

    “阿郎,我东躲西藏整个月了。要躲藏到何时?”

    章晗玉叮嘱:“一步一步来。我先想办法接你阿姐进凌府……咳咳咳!”

    焚炉里的火势越烧越大,烟灰缭绕,咳得她说不下去了。

    阮惊春不等听完就沮丧地蹲回箱子上。

    “所以,你和阿姐都去凌府,只有我不能去。”

    他低声咕哝:“就不能求求凌凤池,让他高抬贵手放我进门?求他他还不肯,就把他杀了。杀了这罪魁祸首,阿姐和我就能重新追随阿郎了!咳咳咳……”

    阮惊春也被呛得咳嗽起来。

    章晗玉边咳嗽边猛敲阮惊春的狗头。

    这么漂亮个脑袋瓜子,怎么连个弯都不转的,满脑子杀杀杀,砍砍砍。

    “杀了凌凤池,咳咳……我就成寡妇了。寡妇称号难听得很。”

    阮惊春明显懵了一下。

    明火跳跃,纸张在火舌中翻卷,烟灰越来越大,从横梁缝隙冒出去,和隔壁佛堂的青烟混在一处。

    “不能一锅焖在他凌家,总得留个人在外头。”

    章晗玉自言自语,在升腾蔓延满室的烟雾里思索片刻,捂着口鼻吩咐:

    “去城外别院住一阵。近期不要公开现身。我不发话,不许踏入凌家一步,免得把小命丢了。”

    又揉了下显露出沮丧的少年脑袋,哄他:

    “城外别院有小溪活水穿过。你不是爱沐浴?可以日日洗,早晚洗。清晨沐浴毕,干干净净地去山里猎捕猛兽,拖着猎物回家后再沐浴一次,干干净净睡觉。多么快活!”

    少年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

    听起来,神仙般的日子啊!

    “平时待在别院。每个月逢十的日子,来京城待命。”

    章晗玉最后叮嘱道:“有事的话,我会让惜罗出门寻你。”

    ——————

    雨势转大又转小,变成风中细雨,淋湿衣摆。

    凌凤池撑伞在院外等候已超过半个时辰。

    凌长泰、凌万安,去了又回。

    “佛堂里只有傅母一人。不见主母。”

    “雨下得太大,脚印都被雨水洗去了。其他痕迹也……主母或许早已不在佛堂院子。”

    凌凤池垂眸注视着庭院水洼的点点涟漪。

    被雨点激起的涟漪也渐渐小下去的时候,他吩咐下去:“领人去查。莫惊动佛堂里头的傅母。”

    凌万安急奔去前院,领回一队护卫,开始有序地四处搜查行踪。

    人并不难找,消息片刻便送来。

    “主母领着阮娘子,人就在佛堂背面的一条窄巷子门边坐着。”

    凌万安绘声绘色地形容找到人当时的场面。

    “两人撑一把伞,靠门坐着说话呢。卑职等还未靠近,主母便闭嘴不言,也就未曾听见说了些什么。”

    “瞧着像冒雨坐很久的样子,衣袖肩头都打湿了。那处巷子是放杂物之地,雨水蔓延,墙角生出许多青苔,主母裙摆蹭得够脏的。”

    凌凤池问:“巷子里搜过了?”

    “细细搜过了。前后都是死路,除了杂物青苔什么也没有。如果说唯一的可疑之处,主母身边摆了个熄灭的炉子。似乎烧了不少纸,炉中积灰甚厚……”

    凌万安在主人的骤然盯视低下头去。

    章晗玉果然还坐在窄门边,阮惜罗撑伞陪伴。

    凌凤池从佛堂背面转过去时,一眼便留意到,她的裙摆衣袖果然蹭得不少青苔。

    面前确实摆了个焚炉,地上还散落几张淋湿的手书字纸。

    凌凤池走近面前,先看了眼窄木门。

    老旧脱漆,以一把生锈的铜锁锁住。透过缝隙可以隐约看到里头巷道堆积的杂物和水洼青苔。

    这是个和章晗玉绝对不搭的地方。仿佛夜明珠放置于柴房。

    她却以个慵懒随性的姿态,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倚靠在破旧失修的木门上,手里攥着一张未焚烧的纸。

    凌凤池把她手中的纸抽走,又捡拾起地上散落的纸张。一张张摞起看过。

    都是佛经。

    章晗里手里那张写着:“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

    抄的是楞严经。

    笔迹古板,一笔一划的楷书,绝不是她的笔迹。纸张尤新,墨迹干涸,应是近期抄的经书。

    在佛堂外等得太久,真正当面追问起来,声线反倒很平静。

    “让我等在门外,一去半个时辰之久。不去见傅母,却来此处烧手书佛经?”

    章晗玉弯了下唇:“隔窗见了。相见不如不见,索性来佛堂后面走走。”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找个无人的僻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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