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才是真女主[快穿]: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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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削成,腰如约素。

    即便身处茅屋之中,也耀乎白日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

    是如此的风华动人。

    于是素来被人赞神色不兴,雅量过人的卢氏七郎,此时也禁不住紧张。

    为留美人相谈,下意识脱口道,玄庄无为何如?

    实际这问题本是准备询问毕父的。

    毕氏安郎,非无名之辈,此前官拜九卿,但却坚奉儒学,对玄庄不屑于顾,最后又因直言获罪,被贬谪出洛阳。

    所以在敲门前,卢逸风心中便埋着这个问题。

    隐逸后,安郎你对‘无为’的看法是否改变了呢。

    然而此时却不小心问了女郎,女郎恐会因无法回答而难堪。

    卢逸风兀自后悔,却听女郎道,“你说的是哪种无为呢?”

    卢逸风笑道,“无为便是无为,不分哪种。”

    女郎却摇头,“无为是分种类的呢。”

    接着七郎便听到了那番令他震惊,辗转反侧,最后写入岐山赋的话。

    “无为有大道与小道。

    大道无为,顺应天命、民心,做该做之事,不强求。

    如黄河之水,善疏不堵。

    遇雨则避,遇饥则食,实属自然。

    而小道无为,则强求顺服,不谙世道,遇雨不避,加诸彼身;黄河之水,任其倾覆。

    言谈中无君无官,却又享清名俸禄,实则尸位素餐。

    从而……

    小有勤劳耕种的小民无处伸冤,大有……野心勃勃的胡人虎视晋南。”

    时下名士以‘无为’标榜,然而却又在朝中为官。为官又不作为,怎么不算尸位素餐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郎站在门楣内,目光清明,区区几尺,却仿佛遗世独立。

    “所以郎君,你问的无为是哪种无为呢?”

    卢七郎哑然无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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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父回来后,毕诺并没提起有人拜访的事。

    直到那篇赋传上了岐山。

    竹林青翠,日斜午后,两人正在石桌上对弈。

    执黑棋的,是处于知命之年的中年郎君。

    郎君眼角眉梢都带着岁月的痕迹,但神色安宁、仪态儒雅,一身蓝衣,稳重又通透。

    他就是毕诺现在身份的父亲,有安郎之称的毕安。

    而执白棋的,便是毕诺了。

    一场棋局终了。

    棋盘上的白子,有着超越年龄的智计。

    毕父放下棋,看着自己曾经养尊处优的手因为长久隐居而变的粗糙,何况是更为娇嫩的女儿呢,他叹息了声。

    “你八岁随我上山,如今也有十年,而身为父亲却不了解女儿的心思,是我的过错。”

    毕诺无言,又听毕父道,“你回洛阳去吧。”

    毕父看向自己那即便一身素衣也难掩高华的女儿。

    这样的女郎,若是成长在洛阳,当是受世人追捧的晋国明珠,然而她却陪着他,在这山野浪费了身为女郎最珍贵的十年时光。

    洛阳繁华尊贵,但也阴晦污浊。

    他当初以失望之心离开,自以为女儿也不该多留。

    然而,现在看来,他的女儿分明有入世之才,也有入世之心。

    他身为人父,又如何能使孩子的志向得不到舒展。

    只是……

    “前途险峻,刀风剑雨,你一女子……”

    说到这毕父顿了顿,只因为下面的话到底有些违背他向来正直孤傲的品性。

    “你一女子,如若不支,凭岐山赋,想来世家男儿也会对你趋之若鹜……”

    毕诺微微一笑。

    明白他的父母之心。

    不过她摇了摇头,“刀风剑雨,无所惧。”

    毕父又是一叹,这一叹却含着些欣慰。

    他不再提刚刚的话题,转而说起毕氏复杂的家族关系。

    毕氏起家于太原,虽不算顶级世家,但也算一流。

    不过对于世家,想要存续,最重要的便是人才。

    直到毕父这代,毕氏便已经有了没落的趋势。

    所幸又出了毕父,因才高性洁被举荐,直至位列九卿。

    正当是该回馈家族倾心培养的时候,毕父又因性直,不与浊流同污,便遭贬谪。

    毕氏复兴的希望落空。

    不过如今毕氏倒也并非完全无名,在洛阳还有毕父的弟弟毕崇,毕崇虽才性平庸,但自毕父贬谪后,他便成为了一族之长,如今在朝中任五品朝仪大夫。

    而所说的复杂之处是,毕崇与毕父兄弟两的关系并不好。

    毕父从小深受族内外偏爱,毕崇则籍籍无名。

    培养毕父倾尽家族之力,而毕崇则是野蛮生长。

    毕父因才高性洁被清流举荐入仕,而毕崇则是因交好权臣之子入仕。

    在毕父被贬谪之后,两人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争执。

    毕父因弟弟不行直道责怪于他。

    弟弟则因为毕父受尽家族厚待而有负恩义嘲讽于他。

    最后不欢而散。

    毕父隐逸于南阳。

    兄弟两数十年不曾有书信往来。

    不过估计是怕毕诺听到这里对叔父有惧意。

    毕父又补充道,“虽然我们兄弟有龃龉,但不及后人,你放心去洛阳,他会妥善待你的,只是……”

    他停下声音。

    毕诺抬头看他。

    毕父神色有些复杂,或许是想起了自己这一生,但最后还是坚持道,“只是……阿诺,儒家言,但以直道行天下,不以枉道媚众生……”

    毕诺默然无语。

    直道……

    恐怕她从一开始便不是。

    大晋士人行走于世间靠的便是一个‘名’字。

    名士在世家的号召力犹如将军与士兵。

    一个人只要成了名士,那么他的话就有人信奉,他做的事就有人追捧。

    司徒彦想要扬名,所以举办了华林宴,而她想要扬名……则利用了卢逸风。

    茅屋在竹林中是完全隐匿的。

    如果没人引路,并不能发现这里,而毕诺改变了竹林布局。

    是她将卢逸风引到了这里,所以才有了岐山赋。

    儒家言,但行直道。

    可于乱世之中……

    离开岐山,毕诺看着被她恢复如初的竹林,一声叹。

    可于乱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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