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姐夫后: 7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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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脉,引发大出血,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冷汗涔涔,握着箭杆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仿佛那箭有千斤重,更关系着自己项上人头。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了他的手腕上,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磨蹭什么?继续拔!”

    军医抹了把头上的汗,缓缓抬头,正撞见章尧站在他头顶上方,弯腰按着他的手腕,力道还在一点点收紧。

    军医心头一慌,手里的动作差点失了准头,按在他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心头一慌,差点脱手,赶紧定了定神,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捏住箭杆,

    指尖顺着箭身摸到箭头边缘,确认没有倒钩勾住皮肉,才缓缓发力。

    这拔箭的力道得匀,快了怕扯裂血管,慢了又怕失血过多,

    军医屏住呼吸,指尖微微转动,让箭头慢慢脱离血肉,直到整支箭都松动了,才猛地一抽,

    “噗”的一声,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像开了闸的洪水,

    旁边的军医早备好浸了药粉的棉布,赶紧扑上去按住伤口,

    一层叠一层,可血还是顺着指缝往外渗。

    范慎的嘴唇失去最后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剧痛之下,他竟依旧一声不吭,好像这点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让旁边站着的章尧冷嗤了一声。

    就在军医们忙着换棉布,撒药粉时,两个侍卫突然从后面冲上来,反剪了他们的胳膊往旁边按,

    军医们懵了,嘴里“呜呜”地想喊,将军还在流血啊!再不处理,真的要没命了!

    可他们刚张开嘴,就见章尧侧头扫了一眼,

    侍卫们立刻会意,掏出布团塞进他们嘴里。

    没人管的伤口血流得更凶了,很快浸透了床榻,顺着榻边蜿蜒而下,在地上与泥水混在一起。

    章尧就站在这片污秽中央,靴底碾过血泥,发出令人齿冷的粘腻声响,

    他缓步走到榻边,竟在那被血浸透的床沿坐了下来。

    范慎的血已流得太多,胸膛剧烈起伏。

    章尧的长相多随其母江夫人,唯独那狭长的眼型像极了范慎,

    此刻,这双眼睛微微垂着,俯视着濒死的父亲。

    范慎的目光没有落在儿子身上,也没有看那些军医,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帐顶,投向某个虚无的远方,

    失血带来的眩晕,让眼前只剩一片混沌的黑暗。

    “母亲走了,你还活着,岂不是太多余了吗?”

    章尧这句话刚出口,旁边被绑的军医们都瞪大了眼睛,眼底翻涌着绝望,

    他们目睹了这场逼父夺权的场景,定然难逃一死。

    其实无需章尧动手,以范慎现在的状况,不让军医救治,就已是在等死了。

    范慎好像很清楚他这个儿子的德行,对他的冷漠并不意外,

    胸口还在流血,他竟缓缓在床榻上撑起身子,随着这个动作,鲜血又涌出一大片。

    章尧坐在他身侧一动不动,冷眼看着他坐起来,没有丝毫要避让的意思。

    范慎没问江芸娘的任何事,甚至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望着帐门口,

    帐子被风掀起一角,外面没有丝毫光亮,

    夜正浓,雨正狂,只能看见浓重的夜色和不断往帐内倒灌的雨水。

    这让他想起年轻时的战场。

    那时候跟着队伍被敌军困在战壕里,对面的人密密麻麻,喊杀声震得耳膜疼,箭矢像雨点似的射过来,火油桶滚进战壕,烧得人皮焦肉烂,

    他们从白天熬到黑夜,援兵迟迟不到,战壕里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活着的人缩在黑暗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有个满脸是黑灰的小兵哭了,抹着脸上的血和泥,把一封家书塞给范慎,“大哥,要是我活不成了,帮我把这个捎回家,我婆娘还等着我呢,她不认字,让村里先生念给她听”

    话音未落,他就提着刀冲了出去,没跑出几步,就被三支箭钉在地上,再也没回来。

    那晚,范慎又接到很多封家书,有的信纸被血浸透了一半,有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墨迹还洇着泪渍,

    他把这些信揣在怀里,胸口被硌得生疼。他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唯一等着他回去的应该就是芸娘了,

    也不知道她嫁人了没有?她那么美,她爹爹又是富商,很疼她,也许现在已经把她许配了他人,

    范慎仰头,望见黑沉沉的天,忽然也想写封信,她会收到吗?

    帐子里静得可怕。

    过了半晌,侍卫松开军医们的手,推着他们上前查看,

    几个军医颤颤巍巍地走到床榻边,最后一个人大着胆子抬起头,“大人,将军已经去了。”

    外面城墙下的战事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

    雨也下了整整一夜,到破晓时分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代替范慎指挥的赵副将刚回城,就听闻了大将军的死讯,脸“唰”地白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又有士兵冲进来禀报,“朝廷招降了蛮夷,那些蛮子已经退兵了!”

    赵副将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太清楚那蛮族的心思了,这些盘踞在边境的部落,常年觊觎中原,

    他们跟着造反,无非是想趁乱劫掠城池,而朝廷要招安,总得给些实在好处,

    要么开放互市,要么赐下粮食布匹,更有甚者,会封蛮族首领个虚职,让他们能名正言顺地与地方交涉。

    “是秦恭派去的人?”赵副将沉声问,士兵点头时,帐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另一个士兵掀帘而入,声音发颤,“前,前朝皇子江道三天前没了!”

    这消息比招降蛮族更让人愤怒,三天前,江道在帐前撞见部下聚众酗酒,还让随军妓女陪酒,当即勃然大怒,

    他当着全军的面,把部下骂得狗血淋头,又命人剥了他的衣裳,让他跪在雨里受鞭刑,几十鞭下去,部下背上血肉模糊,

    谁也没料到,那夜三更,他竟提着把刀摸进江道的寝帐,亲手砍下了主子的头颅。

    “他还敢昭告天下?”赵副将气得发抖,“蠢货!这是把刀递到别人手里!”

    这场叛乱本就靠着“光复前朝”的名号聚拢人心,如今皇子一死,就像断了主心骨,

    那个部下自立为王的消息传开,有些本就各怀鬼胎的前朝旧臣顿时蠢蠢欲动,有人想投靠朝廷,有人想另立宗室,还有人干脆带着亲兵占山为王,

    赵副将太清楚了,用不了三天,那个蠢货就得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朝廷派援军来了!”第三个传令兵撞进来时,脸上的黑灰混着雨水往下淌。

    帐内瞬间死寂。

    赵副将望向了章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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