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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诗吟刀啸》 230-240(第15/15页)
应作如是观。’世间种种皆是虚妄啊。”
谢缘觉道:“可师君那日亲口说过,您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九如道:“正因如此,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星翳灯幻也好,露泡梦电云也罢,它们都并非虚幻。纵使短暂,纵使无常,只要存在过,便是真实。”谢缘觉声音坚定,抬首环视四周草木,微风拂过,枝叶轻摇,“在徒儿看来,这世间万物,无一不真。”
九如怔然,良久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自己的徒儿驳得哑口无言。
而她们两人谈话期间,凌岁寒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但仍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谢缘觉的身影,好奇她们在说些什么。这时召媱忽然拍了拍她的肩,也示意她随自己到一旁去。
凌岁寒乖乖跟上,随后疑惑问道:“什么事啊师君?”
召媱唇角含笑:“我待会儿便要走了,临行前有件事要问你。”见徒儿眨着眼睛等下文,又补了句:“你要老实回答我。”
凌岁寒也笑嘻嘻:“我以前也没有什么事骗过师君啊。”
“谢缘觉是你朋友吗?”召媱单刀直入询问。
凌岁寒奇道:“她本来就是我朋友啊。”
“颜如舜和尹若游也是你朋友,可我看得出来,你跟她们的相处,与你跟谢缘觉的相处是很不一样的。”召媱在江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岂会看不明白这些不同之处,饶有兴致地追问道,“你们当真只是朋友?”
凌岁寒脸上一热,但低声说了实话:“徒儿确实……心仪舍迦……”
召媱并不意外,笑道:“那她对你呢?”
凌岁寒没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然而脸上绽放的笑容让召媱知道了答案。
“这孩子的确招人疼,为人处世心性都比她那个师君不知强多少倍,唔,也比你也强些*,难怪你这么念着她。”听到师君这般夸赞谢缘觉,凌岁寒笑意更深,却冷不防被召媱捏了把脸颊,“不过九如对你的印象似乎很不好,小心她知晓你们的事,怕是不会同意哦。”
“我和舍迦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本来也不需要别人同意。”凌岁寒小声嘟囔,但明白谢缘觉对九如素来尊敬,顿了顿,又认真道,“不过我不会让舍迦为难的。若有阻碍,我自会与她共同面对。”
召媱又笑了:“无妨,到那时你不方便和她吵,你便传消息给我,我替你同她吵。”
“倒不是全为你,谁让九如的性子也太讨人厌,我本来就不喜呢。”在江湖纵横这么多年来,召媱仍是始终不改她张扬不羁的性格,“也不知她那样的人,是怎么养出谢缘觉这么好的徒儿。”
凌岁寒眼中漾开温柔笑意:“因为舍迦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好啊。”
另一边,九如实在拗不过谢缘觉,只得答应她让凌岁寒和颜如舜、尹若游都入谷暂住。于是众人重新聚在一处,互道珍重,召媱与苏英拱手向她们告别,转身离去,身影渐隐于苍茫山色之中。
长生谷中秋意正浓,漫山草木虽染上金黄,却仍掩不住勃勃生机。秋风过处,落叶翩跹,反倒衬得天色愈发明净高远。“如愿”显然甚是喜爱这个地方,在谷中欢快地穿梭,哇哇的叫声回荡在林间。
谢缘觉先带着她们来到自己从前的房间,尽管她离开此处已久,屋内陈设丝毫未改,书案纤尘不染,架上医书杂卷整齐排列,从窗外望去正好能将谷中最胜的景致尽收眼底。
尹若游临窗而立,深深吸了口清冽的山风,叹道:“这里果真是修养心神的绝佳之处。”
谢缘觉道:“除了太清静了些,长生谷哪里都好。”
“如愿”适时地又鸣叫起来,颜如舜笑着伸出手臂让它停驻,展颜道:“反正接下来我们也无事可做,往后你每日练完功,我们便陪你说说话聊聊天,希望到那时你别反觉得我们吵。”
谢缘觉微笑道:“走吧,带你们去挑你们的房间。今日先歇息,待明日……我便想开始修炼阿鼻刀法。”
凌岁寒静立不语。
她一方面希望谢缘觉能早日练成阿鼻刀法,突破菩提心法第九层;另一方面又为此深深不安。
翌日,天清气朗,秋阳高高悬挂天穹,九如已提前在药炉前熬起药汤,缕缕药香弥漫小屋。谢缘觉盘坐榻上,在凌岁寒的指导之下,先照着刀谱练起阿鼻刀法的内功心诀,初时气息流转尚算顺畅,可不过半盏茶工夫,心口骤然如烈火灼烧,且逐渐蔓延至体内五脏六腑,竟比往日病发时更痛上数倍。
这痛楚犹如地狱酷刑加身,谢缘觉终是忍不住痛呼出声,身子一晃便要栽倒下来。幸而凌岁寒一直在旁死死盯着她,登时伸出左臂将她扶住;与此同时九如衣袖一扬,银光连闪,数枚银针已刺入她周身大穴,旋即头也不抬地对颜尹二人道:“药已煎好,劳烦二位端来。”
两个药炉熬着两副汤药,其一乃是谢缘觉平时日常调理身体用的方子;其二则是谢缘觉与凌岁寒、颜如舜初识不久时,为解颜如舜所中阿鼻刀伤之苦,反复研读凌岁寒暂借她的阿鼻刀谱后所配的方子,昨日又经九如稍加改良,药效更佳。
颜如舜动作利落,当即取药过来,小心扶起谢缘觉,将药一勺勺喂下。过得一会儿,谢缘觉体内灼痛才渐渐缓解,但气力愈发虚浮,面色苍白如纸,显然今日再难继续修习刀法。
颜如舜与尹若游对视一眼,眉间忧色更深。她们虽知阿鼻刀法凶险,却未料到谢缘觉对此反应会如此剧烈,倘若每次练功都要经历这样的痛楚,定要坚持下去只怕还是性命难保。凌岁寒是在场唯一真正清楚了解谢缘觉方才究竟经历了怎样煎熬的人,她扶着谢缘觉身体的左手不由微微发颤,一滴清泪已无声滑过脸颊。
谢缘觉缓缓抬首,恰见凌岁寒眼中未干的泪光,她吃力地抬起手臂,替对方拭去眼角的湿润,声音微若游丝:“原来你从前练刀……竟是这般疼……”
“我与你不一样。”凌岁寒挨着她坐下,将那只冰凉的手拢在掌心,勉强笑了笑,“我身子一向好得很好,能忍得住。”
“忍得住……可终究是还是疼的啊……”
谢缘觉终于在这一刻亲身感受到了凌岁寒那些年所承受的痛苦。
不是听闻,不是想象,而是真真切切,刻骨入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