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吟刀啸: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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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泰大喜过望,又奇道:“方才你们不是还说,这附近没什么村落城镇吗?又哪儿来的百姓?”

    贺延德道:“回陛下的话,皆是从长安城逃出来的百姓,刚刚才赶到了这儿,他们听闻陛下亦在此处,都争着要将自己携带的干粮献给陛下。”

    谢泰正在暗暗感叹忠臣难得,听闻百姓们的一片忠心,感动得几乎要落泪,连忙命贺延德将那几名百姓召来,称赞了他们几句,随后接过他们献上来的干粮。尽管这干粮的口感粗糙无比,就连从前宫中的小狗也不吃这样下等的食物,但谢泰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哪还有挑剔的道理,猛吃了几口,忽见对面百姓中一名老人正在低泣落泪,他疑惑询问对方是因为何事伤心。

    离家逃难,身上就带了这么一点干粮,还得被官兵拿刀逼着他们必须献给圣人,献给圣人的嫔妃与皇子,谁能不伤心哭泣呢?

    但元寅落泪,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当日从颜如舜与尹若游的口中听到天子弃城而逃的消息,在别人还在犹豫迟疑之际,元寅是一个收拾行李带着孙女离开长安城的。然而正当他在路上考虑究竟该哪个方向走,忽听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十来名锦衣华服的壮年男子乘着骏马奔驰而来,估摸也是要逃难的,却完全不顾及前方的百姓,马儿越跑越快,吓得四周人群尖叫不已,仿佛无头苍蝇般跑了起来,反而造成拥挤相撞。

    他在混乱中也不免摔了一跤,摔下一个小山坡,起初还听见元如昼哭着喊了两声:“阿翁。”哪知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再四处一张望:

    ——小彩灯已不见了。

    他呼唤许久孙女的名字,都得不到她的回应,寻不到她的踪影,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路遇一位好心人,见他腿脚不好,决定与他同乘一骑,带他上路,并安慰他道:“你孙女说不定随着人群往前方走了,我们尽快往前方去追吧。”

    好在这两个多月,元如昼跟着凌岁寒学了一些防身武功,哪怕遇上什么流氓,应该也能自保。元寅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一边赶路,一边沿途寻找孙女。

    ——这两日小彩灯一个人在外流浪,不知能不能吃饱肚子?

    元寅的忧虑心事,不想告诉给面前的这位天子,也不想告诉给在场的这些王公贵臣,他把心一横,直言道:“小民是为大崇社稷而哭。魏恭恩包藏祸心,已非一日,可谓路人皆知,唯陛下置若罔闻。小民记得陛下继位之初,良相贤臣屡屡以直言进谏陛下,使天下安平;然而近岁以来,尚知仁与贺延德为相,只知阿谀奉承,一味贪权慕禄,才有今日之祸!”

    这话把贺延德也给狠狠骂了一通,他勃然大怒,但碍于圣人在旁,不好发作,只勉强把火气压下去,等待圣人的处置。偏偏出乎贺延德的意料,若是从前的谢泰听闻此言,早已命人把对方拖下去,重则杖毙,轻则也至少要打个三十大棍,但此刻的谢泰却仿佛被他说得羞愧一般,垂下头来,叹息道:

    “是朕之过,今已悔之不及。”

    “陛下——”贺延德满脸不认同,张口似有话要说,谢泰把手一挥,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随后偏过头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谢泰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腹大臣是如此愚蠢,今时不同往日,在这种非常时候,还不懂能屈能伸的道理,万一引起群情激愤,那该如何是好?这一路,谢泰不愿再起任何风波,只求平平安安赶到西川蜀地。

    天不遂人愿,却在此时,众人忽听驿站外喧哗声响,还以为是叛军追来,吓得魂飞魄散,出门定睛一看,竟是穿着铁鹰卫官服的一众官兵骑着快马奔驰而来。

    原本谢泰仓皇出逃,并未通知铁鹰卫。左盼山听说消息,根据各种暗中查探到的线索,猜出谢泰大概是会前往西蜀,遂领着部下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在两日之后追到济民驿,自称是前来保护陛下安危。谢泰甚是动容,勉励他们一番,吩咐他们在驿站四周护卫。

    天色已暮,谢泰着实劳累,不愿再走,决定便在济民驿歇息一夜。

    俞开霁借口到附近巡视,随后寻到机会,趁着左盼山没注意之际,找到谢慎,郑重行礼:“太子殿下,卑职铁鹰卫司阶俞开霁,有要事禀告。”

    听完她所禀之事,谢慎脸色微变:“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自从凌岁寒当众救走谢丽徽,她已成为朝廷钦犯,俞开霁不便提起她的名字,略一犹豫,在心底说声对不住,只能贪了她的功劳,道是自己私下查出。

    谢慎沉吟少顷,又低声与她交谈小半个时辰,才转身去见天子。

    夜深人静,云遮月隐,左盼山身着铁甲,借着铁鹰卫将军的身份便利,把四周护卫替换成自己人,悄悄推开一间屋子的窗户,悄无声息跃进屋内,行至床边,双指如风欲要先封住床上之人穴道。本来以他设想,谢泰年老体衰,又半点武功不会,怎可能察觉他的到来,岂料就在他双指距离对方身体半寸之际,床上那人蓦地将身一翻,寒刃如流星闪出,直刺左盼山胸膛!

    左盼山身为刀魔弟子,武功自然不弱,可对方攻其不备,他猝不及防,大惊之下纵身向旁一掠,左肩还是不免被划了一刀,鲜血涌出。俞开霁跳下床来,趁势又挥一刀,左盼山越痛越怒,立刻便要反击,骤然屋外喊杀声起,数十名官兵破门破窗而入,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纵使他不惧这些官兵,但一心不可二用,何况此地又极狭窄,让他无处可避,挡住俞开霁这一招,四周已有官兵猛地将兵刃砍在他的身上!

    他可没有凌岁寒那般厉害的忍痛能力,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失了一下神,一时反应不及,俞开霁手中长刀已架上他的脖颈。

    他面色灰败,如坠冰窟:“你……怎么会是你……”

    俞开霁未言,迅速封住他身上穴道,官兵们押着他走出房屋,来到驿站院落。谢泰正坐在院中石桌边,冷眼看他一阵,开口第一句则是向贺延德询问:

    “延德,朕若记得没错,当初是你把此人推荐给朕的吧?”

    “臣有罪!”贺延德登时跪下来,“是臣失察之罪!但请陛下明鉴,臣绝对不知此人心怀不轨,居然意图谋害陛下。臣对他并不了解,也是……也是臣的一位幕僚向臣推荐了他。”

    俞开霁冷冷道:“陛下,据微臣所知,贺相公的那名幕僚,正是反贼魏恭恩义女梁未絮的手下,而这位左将军则是梁未絮的同门师兄。”

    此言一出,不仅谢泰与贺延德大感震惊,四周官兵也相顾失色,逐渐从窃窃私语变为高声喧嚷,不知是谁突然吼出一句:“贺延德已与魏贼一同谋反!”贺延德怒气冲冲:“是谁胡说八道?连证据也——”话未说完,忽见几名官兵冲出来,提起拳头便往贺延德脸上狠狠砸去,谢泰连声命令他们停下,他们竟对天子的口谕充耳不闻,手上更加用力。贺延德被揍得鼻青眼肿,拼命想要往外跑,好不容易在几个亲信的协助之下挤出人群,陡然只见一道寒光在自己眼前一亮。

    瞬息后,贺延德身首分离,头颅滚在地上。

    四周官兵们欢欣鼓舞。

    鲜血染在俞开霁手中长刀的刀刃上,如一朵红花在她刀上绽放。

    在铁鹰卫待得太久,在朝堂官场待得太久,这一刀,才终于又让俞开霁记起:

    ——自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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