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榻: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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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而后“砰”地一声将呈本砸在了桌案上。

    “谢茂山!”皇帝几乎是用嘶吼的语气呐喊道,咬牙切齿道:“先帝崩逝前,耳提面命让朕要好好善待这前朝老臣,我也一直铭记于心,甚至许他未来配享太庙,却不曾想,他竟然是这么回报朕的!”

    谢枕鹤垂下眼睫,身子微微躬下:“圣上息怒。”

    皇帝冷笑一声:“息怒?如何能息怒!”

    “朕该杀了他,以儆效尤!”

    皇帝愤怒地说完,而后微不可察地抬起眼,悄然打量起了谢枕鹤的反应。

    他当然心知肚明此事应当是板上钉钉,不会有假,只是……

    谢枕鹤身为人子,这般积极地大义灭亲,也实在让人怀疑他是否有添油加醋。

    又或者,是否也参与其中,只是为了将自己摘干净,才这般义愤填膺。

    谢枕鹤神色原是一派平静,却在听到这话后骤然蹙眉,仰头扬声道:“圣上,请容臣为相国大人辩白一二。”

    皇帝眉梢微抬,语气仍是佯怒:“辩白?你可知,勾结外族,可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只是因为尚未酿成恶果,朕才没有将你也牵连进来。”

    “这样一个背叛君王,背叛家国的人,你要替他辩白,是想让朕治你一个包庇之罪吗!”

    谢枕鹤挥袍跪下,背脊却似那松竹般挺拔:“陛下,《大宁律》中,有这样一条律法,亲亲得相首匿,《论语》中也曾有言,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①

    他嗓音如泣如诉,眼底却幽深得连半分涟漪也未曾漾起:“父子敦伦,纲常礼教,身为人臣,身为人子,怎能不遵守。”

    皇帝脸色微微有几分动容,原本对他的怀疑也消散了几分。

    “爱卿倒是一个忠孝之辈,但……”

    皇帝语调从严厉转为缓和,但还是带着试探:“如此通敌大罪,难道便要因为你的孝义,高高举起,轻轻揭过吗?”

    谢枕鹤摇头,对上皇帝微眯的龙目:“臣不敢左右圣上决断,只恳求圣上暂且留他一命,待查清一切与之有关的人物线索后,再做打算。”

    谢枕鹤的声音振聋发聩,似乎真的是个清疏温润正直文臣。

    皇帝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心中的疑虑也大半打消,看向他的眼神愈发赞赏:“如此甚好,明日朕便会派人前去谢府捉拿人犯。”

    “今日天色已晚,你出宫后最好莫要先行回府,以防消息提前走漏,放跑了漏网之鱼。”

    ……

    景和在御书房前等候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那抹如翡青色,心中一喜。

    他不顾身上缠着的绷带,向前几步,走到了谢枕鹤身旁:“少爷,圣上那边打算怎么做?”

    谢枕鹤淡色如雪,完全不复方才泣血衷心的人臣模样。

    “圣上并不想杀他,至少现在不想。”

    景和愕然:“如此通敌大罪,圣上怎么可能放过?”

    谢枕鹤步伐沉稳,唇角微微翘起:“圣上不杀他,不是想放过他,只是正好想借题发挥,拔除世家势力。”

    “谢茂山为官多年,人脉在京城盘根错节,若圣上一下子下令杀之,只会导致朝野震荡,反而打草惊蛇,没法抓住其他攀附在谢茂山身上的蠹虫。”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弧度变得有些讥诮:“当然,我作为谢茂山的血脉,自然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之一,所以我干脆顺圣上所愿,替他将想说的话说出口,让他饶谢茂山一命。”

    景和蹙眉:“可,若是斩草不除根,属下怕后患无穷啊,谢相国只要有一口气,就不会放过你的。”

    谢枕鹤瞥了他一眼,双眼弯起,语气却是惋惜悲悯:“天牢阴暗潮湿,易发虫害灾疫,若圣上迟迟未能作出决断,也不知父亲的身体,能不能坚持那般久……”

    景和瞳孔猛地震颤,看向谢枕鹤,汗毛倒竖。

    *

    罗烟霞身着素雅衣衫,跪在庄严的佛像前,单手执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声音极小,若旁人无意经过佛堂,只会觉得她在为谁人求福,可凑近一听,却会发现,她是在为自己祈祷。

    “求佛祖保佑我,不要被老爷之事所牵连,保佑那孩子不要将手伸到我,和我两个孩子身上……”

    罗烟霞一边低声细语,一边眼角留下两行眼泪:“为人母,怎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我并非有意对鹤儿那般严苛,只是若我不动手,老爷就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鹤儿。”

    正当她悲痛欲绝之际,佛堂外顿时传来丫鬟焦急的声音。

    “主母,大事不好了,老爷他下狱了!”

    支撑罗烟霞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压垮,她蓦地向后一倒,瘫软在蒲团上。

    “为何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罗烟霞无声地掉着眼泪,双目涣散失神。

    丫鬟见她这副情状,急忙将未完话语说出:“但是,圣上念恶果未成,只治了老爷一个人的罪,而二少爷也因大义灭亲,勇敢果决被论功行赏了。”

    “现下二少爷已经抵达府邸了,主母是否要去迎接一番?”

    丫鬟本意是让罗烟霞放心,却见她分毫没有欣喜的神情,反而变得更加恐惧:“他回府了?那他现在在哪,是不是下一个就要来对付我了?”

    丫鬟有些奇怪,困惑道:“主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二少爷的生母,他怎么会对您下手呢?”

    “何况,二少爷回到府中后,第一个去的地方,是来鹤院呀。”

    *

    宁萱儿在房中摸着那本被她翻的有些卷皱了的话本,不知何时又开始掉起了眼泪。

    泪珠似掉线珍珠般往下掉,一滴一滴坠在了朱色的封皮上,洇晕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痕。

    “……”

    第七日了。

    宁萱儿眼睫上还挂着泪水,心中仿佛长了一根银针般,她的心每跳动一次,就扎刺的更深。

    他还会回来吗。

    如果再也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宁萱儿吸吸鼻子,用衣袖将封皮上的水渍擦干净,咬唇摇头。

    不,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若是真的不回来了。

    她就去找一个更俊更富的少爷,把他气死。

    宁萱儿想象了一下变成鬼的谢枕鹤吃醋的反应,苦中作乐般逗得自己笑了一下。

    但这份高兴没持续多久,很快又归于无尽的消沉。

    她就像一棵被雨打湿了的草儿,蔫蔫巴巴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正当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萱儿。”

    鹤鸣凝雪般的嗓音清泠入耳,拨动了宁萱儿死寂已久的心弦。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她几乎以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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