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 110、【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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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做贼似的。”

    集市上,项弦看见了一个孩子。

    他身穿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却半点不显得脏。此时那孩子正在集市上讨价还价,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凡他路过的地方,集市上的人纷纷作出嫌恶的表情。

    项弦过去,拨了下他的肩膀,带着他走了。

    他俩坐在河畔,用柳条钓了一下午的鱼儿。日暮时,他起身说:“我得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项弦问。

    “萧琨。”那辽国小孩儿答道。

    萧琨身上确实不好闻,虽然他已很注意,却仍会散发出很淡的、像是什么东西死了的气味,与他玩了一下午,项弦身上也被沾染上了,回家后还被盘问了半天。

    萧琨的双眼是靛蓝的,项弦几次朝父母描述,得知这叫“色目人”。

    很快,他便将萧琨带到家里来做客,项母与项父没有多问,接受了他。

    平日里萧琨习武,每天还得打铁,偶尔会被揍得鼻青脸肿,耳朵里全是血,项弦便为他掏耳朵,小心地修翻过来的指甲。

    “你爹太狠了。”项弦很同情萧琨六岁上就没了娘,据说他娘一病死了,他由父亲带着,到中原来生活。

    “他总算走了。”萧琨答道。

    “走了?!”项弦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安慰萧琨。

    “过得几日还会回来,”萧琨说,“骑着龙走的。”

    萧琨常常会朝他说,自己是辽国的皇族,只因为生来有双蓝眼睛,才离开了故乡;又说他爹其实是名活死人大将军,还有一枚玉玦,能召唤出一条金龙。

    “那你这几天不用挨揍了。”项弦答道。

    萧琨期待地看着项弦,似乎在等他说什么,项弦不明所以。到得傍晚时,萧琨无精打采地回去,项弦才突然回过神。

    “来我家睡罢!”项弦说,“明儿我也不练武了,咱们出去玩!”

    “哦。”萧琨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变得精神起来,答道,“好。”

    炎炎夏日,萧琨正在项弦家前廊下坐着,背倚柱子吃冰,穿着麻布短袖与长裤,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容貌俊秀无俦。

    “凤儿,”内间传来谢蕴的声音,“把你的契绳儿拿去寺里供着。”

    项弦应了声,萧琨回头,看了眼。

    片刻后项弦换了衣服出来,两手揣上衣兜里,给了萧琨一脚。

    “走。”项弦说。

    萧琨起身要揍他,项弦哈哈哈地躲了,两人一边推搡,一边出门搭船去香炉峰。

    “契绳是什么?”萧琨问。

    “结契用的。”项弦解释道。

    萧琨又问:“结契是什么?”

    项弦:“就是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萧琨一听到这话,顿时不自在起来,打量项弦。

    萧琨想了想,虽不期待得到确切的回答,却仍问:“凤儿想与谁在一起,过一辈子?”

    “哥哥你啊。”项弦一脸莫名其妙,仿佛在说:这也要问?

    萧琨:“!!!”

    萧琨手里的冰还没吃完,登时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项弦拿着红绳,朝萧琨手腕上比画,萧琨整个人已近乎僵了,完全不敢动。项弦又说:“不过得先放庙里供着,等到了成亲的年纪,咱俩再一起去取回来。”

    萧琨回过神,只不知该说什么才是,说:“以后……万一你不与我好了呢?”

    项弦说:“那当然就不给你了。”

    萧琨:“……”

    萧琨心里仿佛被项弦捅了一刀,捅过之后,却又被他那只手按住伤口,温柔地抚摸着。

    瞬间他情感满溢,无法表达,他想大喊,又想大哭出声。

    萧琨红着眼眶,按住项弦,不停地揍他,责备他竟是先说出如此温柔,又绝情至此的话语。

    项弦虽也习武,力气却拗不过他,好说歹说,从他胳膊下挣扎出来,说:“我逗你玩的!别打了!现在给你!现在给你!”

    萧琨收敛心情,嘴唇还在发抖,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算了,先供着罢。”

    项弦想了想,说:“这两串供起来,我再去买两串咱俩先戴,待得过几年,取了这两串换那两串,这样成了罢?”

    萧琨的心咚咚地跳着,末了道:“行,你说了算。”

    时光荏苒,他俩渐渐地长大了,项弦十二岁那年,沈括来到会稽,将带走他。

    “天魔之劫已除,”沈括朝谢蕴说,“凤儿却仍有自己的路要走。”

    谢蕴笑道:“你不如将那孩儿也一起收了为徒,让他俩作伴。”

    沈括说道:“各有缘法,不能强求。”

    那天,项弦与萧琨依旧坐在江边的柳树下,就像初识之日。

    “你指着江水发誓。”萧琨说。

    项弦说:“至于么?你就这么没信心?”

    项弦自己倒是先乐了,萧琨反而没有笑,认真地看着项弦。

    “行,我发誓。”项弦想了想,说,“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都与我的好哥哥不分开。等我修成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我就回来找你。”

    萧琨很少听项弦叫“哥哥”,每次听见时骨头都轻了几分,既受用又难为情,直到十四岁的当下,他依旧会脸红。

    项弦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招呼他过来些,萧琨便不明所以,把脸凑近。项弦指指自己的唇,又指萧琨的唇。

    萧琨舔了下嘴唇,意识到项弦明白自己的心!他一直都明白!

    “快。”项弦想趁着周围没人,伸手去搭他脖颈。萧琨却拉开项弦的手,改而自己搂他,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下。

    只是短短一吻,唇分时,萧琨的幽瞳散发出蓝光,看着项弦的眼睛。

    “重来。”项弦又道。

    “太不像话了!”萧琨推开项弦,稍躬身,似在掩饰什么,不敢看他,说,“咱们还没结契呢!”

    项弦起身要追,萧琨则整理衣服,快步跑了。

    “去哪儿?”项弦说。

    临别前,萧琨追到码头上,气喘吁吁。

    “凤儿!”萧琨喊道,“凤儿!”

    “我在这儿呢。”项弦出现在他背后,说,“你还没来,难不成我还能自己走了?”

    萧琨松了口气,递给他一把剑。

    “我会来找你。”萧琨说。

    大船驰离会稽,十二岁的项弦背着剑,于船舷上远远看着萧琨。

    十年后,玄岳山的风雪之中,萧琨踏出轻响,项弦蓦然回头,看见了他穿过风雪而来。

    深夜客栈中,两人身着单衣,低声相谈。萧琨倚在榻上,项弦盘膝而坐,笑着不住看他,一会儿拉他的手,一会儿摸摸他的头,弄得萧琨半是不自在,半是难为情。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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