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风雪: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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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面纹,早被岁月侵蚀得模糊失光,额心处那枚早年被箭矢洞穿的裂痕却狰狞依旧。兜鍪内衬皮革也早已干裂,却仍能辨出几处深褐色的污渍。

    老者枯瘦的指正抚在兜鍪边缘一道深刻的刀痕上,久久不动,闻声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浑浊的眼中露出一缕激赏的温笑:“虎瞳!你回来得早啊!叔祖听说了你的赫赫功绩,已在祖宗们面前为你请功——”

    话音未落,裴世瑜一个大步停在他的案前,盯着他,切齿,一字一字道:“为什么?”

    “她哪里得罪你了?”

    裴隗和他对望片刻,目中笑意渐渐消失,道:“你都知道了?”

    倘若说,原本在她他心中还残存一点侥幸之念的话,那么此刻,一切都已得明证了。

    裴世瑜紧咬的牙关发出"咯咯"声响,下颚线条绷得死紧,唇边慢慢溢出一丝猩红——竟是生生将口壁啮出了血来。

    “叔祖!你今日若是不说出一个能叫我认的理由来……”

    他停了下来,面部肌肉因极度愤怒而不受控制地痉挛,嘴唇惨白颤抖,整张脸,笼罩着骇人的杀意来。

    裴隗凝视他片刻,低低叹了口气。

    “虎瞳,她当真对你如此重要?比咱们裴家——”

    "铮——!"一声。

    裴世瑜一剑把兜鍪扫落在地。

    裴隗手指还保持着抚摸的姿势,悬在半空。

    他缓缓抬眼,浑浊的瞳孔映出近在咫尺的剑锋——那寒刃抵在了他的胸膛前。

    “老匹夫!”裴世瑜切齿:“她不过来你这一趟,究竟做了什么,你要下如此毒手?你不给我说清楚,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叔祖!”

    “你说不说?”

    裴隗看着他眼,慢慢闭睛。

    裴世瑜太阳穴"突突"跳动,眼中蓦地射出暴怒的光,一个翻腕,剑尖刺破衣襟,一点猩红迅速洇开。

    “虎瞳!”

    这时一道身影倏然闯入。白姝君一把攥住裴世瑜握剑的臂。

    剑锋已刺入裴隗胸膛半寸,鲜血顺着衣襟,蜿蜒而下。

    "住手——!"

    裴世瑜阴鸷赤红的双眸依旧死死盯着裴隗,剑尖插胸,纹丝不动。

    她立刻对身后两名亲卫厉喝:"拦住二郎君!"

    亲卫扑上,一左一后,死死抱住他的腰身。

    剑刃在裴隗胸前慢慢颤抖起来,血珠不断滚落。

    “虎瞳,今日事,你若是信得过阿嫂,阿嫂必会帮你要一个交代!"

    "但现在,把剑放下,你先出去,容阿嫂与叔祖先说一会儿话!"

    裴世瑜立了片刻,收剑,转身走了出去。

    他立在庭院的青砖甬道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片刻后,门打开,白姝君走了出来,说道:“他说待族长归来,他会有交代的。”

    数日之后,裴家族长裴世瑛快马赶回。他是在凯旋的半道收到消息,连夜轻骑疾归。同行的还有一同凯旋的裴忠恕和闻讯赶到的韩枯松。

    室门紧闭,老仆叩开门,送入一碗方煎好的药,很快出来,朝着裴世瑛躬身:“老家主请君侯入内说话。”

    裴世瑛示意众人在外等候 ,走了进去。

    他到的时候,斜阳尚在檐角,待得那扇门扉再度开启,天已黑透。

    裴忠恕和韩枯松等在外,半刻也没离去,正等得焦心,见他出来,急忙上去,待开口,却见他面色沉重,一言不发,独自慢慢来到了裴家祖坟的墓仪门前,一个人立在那里。

    许久,他仿佛终于做出什么决定似的,对着跟着后面的二人说道:“去吧虎瞳唤来!”

    裴世瑜大步来到祖祠,入内,看见裴世瑛,眼睛便爆红了。

    “阿兄!”他走到兄长身前,跪了下去。

    “那日我确实过激了。只是那老匹夫为何要如此行事?万幸——”

    那夜在展开她转来的信,读过她亲笔书写的那片言只语之后,理智告诉他,他还在负气,预备狠心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然而,双脚却不受控制,掉头,星夜疾驰,早早赶到,在得知她已离去后,又马不停蹄,追到她入住的驿舍。

    万幸,他终究还是敌不过她的召唤。

    此前所有的冷漠和对她的坏,只不过是因为她不要他。

    只要她肯要他,只需招招手,他便必会来到她的身边。

    他到的时候,古行宫的大火已经冲天了。

    可恨驿丞,竟助纣为虐。

    可恨跟她的那些蠢钝之徒,竟都以为她在屋中安寝。

    最为可恨,便是那恶首。

    他顿了一下,再次切齿。

    “这几日,我再三地想,却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他究竟为何如此恨她?阿兄你告诉我!”

    “他不是恨她。他想要维护一样东西,怕公主会破坏他守护一生,引以为荣的东西。”裴世瑛说道。

    裴世瑜定望,见兄长说完,走去,向着众莲位焚香祝祷过后,坐到一张铺在莲位前的地簟上。

    裴世瑜跟着,慢慢坐了下去。

    “虎瞳,你最恨宇文纵什么?”

    “这有关吗?”

    “有关。并且,有极大的干系。”

    “阿兄你知道的!”他连提及都觉羞耻。

    裴世瑛道:“可是我若告诉你,当年北迁途中,我们被宇文纵拦截,你母亲那夜去见他,后来有了你,其实是她心甘情愿,而非你以为的强迫,你当如何做想?”

    裴世瑜定望着兄长,突然腾地起身:“阿兄你胡言些什么?”

    裴世瑛示意他坐回去。

    “不是胡言,是真的。”

    他眉头微凝,似在斟酌如何开口,在片刻后,缓缓将方才所听全部讲了出来。

    如众皆知,一切的起源,起始于崇正十六年的一个普通夏天。

    时年十七岁的蜀王世子宇文纵在父亲的葬礼上毁冠裂裳,折箭为誓,起身叛乱。朝廷初剿不利,因宇文器焰嚣张,且能征善战,皇帝唯恐久乱引发更大混乱,将当时还在北境的他们父亲裴朔火速秘密召回长安,叫他前去游说,允诺只要宇文归降,皇帝既往不咎。

    之所以派裴朔,除去裴朔的威望为满朝之冠外,自然也是因为宇文倾慕裴家女的事,人尽皆知。

    裴家与皇家数代通婚,世代忠良,又深受皇恩,这自然也是裴朔所愿,义不容辞,遂赶去会见,将皇帝的条件说明,以自己担保,歃血为誓,并且额外允诺,只要他效忠朝廷,裴家便将妹妹嫁他为妻。

    这或许才是真正打动那个十七岁少年的条件。

    就这样,思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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