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风雪: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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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不复此前的老成模样,他掩不住满脸骄傲之色,眉飞色舞,一时间,仿佛变回了李霓裳曾经熟悉的旧日模样。他见李霓裳看着自己抿嘴笑,却不接话,当她不信,情急之下,面红耳赤地辩解起来:“此事千真万确!就连少主他也知道的——”

    这是见面后,李霓裳第一次听到他提及“少主”二字,禁不住心微微一跳。

    他应也觉察自己失言,偷瞥她一眼,立刻闭口,用手中的柴枝胡乱扒拉了下面前的火堆,将柴添压上去,随后拍了拍手上沾的木屑,躬身道:“公主若还不乏,再烤烤火。我且去一下。”

    “他如今怎样了,你可知晓?”

    李霓裳向着离去的背影轻问。

    永安停步转头,对上她的注目,耷垂着颈,走了回来,慢慢坐了下去。

    他的少主,在这几年里,一次也不曾回来过。

    太原府的人已将他遗忘,不会再有人主动提及他的名字。当年那个和他有关的一度曾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也如被人从记忆当中抹除了。加在他身上的耻辱和他曾叫所有人都仰望过的荣耀一样,仿佛彻底从世上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在河西,他也从不曾在一个地方长留,听闻他过着仿如牧民随水草四处迁徙般的生活,长年踪迹不定。连永安这样频繁出入河西的,在这几年间,竟也一次都不曾见到过他的面。

    “但愿这回能在郡城见到少主。”

    “只是,都这么久了,不知他再见我,是否也和公主一样,早已经认不出我了。”

    永安的目光出神地落在火堆之上,喃喃地道了一句。

    第二天起,李霓裳吩咐孟贺利,加快本就紧赶的行程。

    永安的希望还是落空了,他不在郡治。不过,运气也还算是不错,郡守知道他的去向。

    为防备西蕃的东进和西讫丹南侵,在西州尽头一个叫做白狼沟的地方,设了一处戍地,以此承担最西端的哨守之责。

    那里也是西州最为偏荒的戍所,方圆几百里,渺无人烟。

    前两年的冬天,他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郡守袁文德世居秦州,后迁官河西,自然不识得李霓裳。

    他见这年轻女子自己不提来历,永安对她身份也是避而不谈,但对她的态度却极为恭敬,便知她非一般之人,自也不会追问,只说此去路途遥远,行程颇多艰难,建议她先留下,等岁末这段最冷的日子过去后,开春再安排上路。

    李霓裳想都未想,以急事为由,予以婉拒。

    郡守略一沉吟,改口:“那便请留一个尊号,我派专人去一趟,将事告知少主如何?来回月余,与你自己上路,应也相差无几。”

    “多谢郡守美意。还是我自行前去为好。”

    袁文德是见她是个年轻女子,怕她手无缚鸡之力,经受不住道途之苦,这才出言劝阻,见状,便也作罢,说恰好这几日,会有一队人马要往那里运送过冬物资,可以捎带她过去,但有一条,她带的人须全部留下,不得继续随她深入腹地。

    他没明说,但李霓裳怎会不懂。

    一路上,少不了要经过诸多的防卡与烽燧,不得不防范细作,毕竟,这里不同于关内。河东已承担来自北境的主要压力,这里若再出纰漏,他身为军政主官,罪责难逃。

    她一口答应。

    那地总共虽然只有几十人戍驻,但一整个漫长冬天所需的口粮、冬衣以及牲畜的草料,全部装好,也有十几辆车。辎车笨重,一天最多只能走七八十里路。

    李霓裳压着心中的焦躁,跟随队伍上路,继续往西,沿着雪山山脉深入又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在冬十二月中旬的这一日,翻过了最后一道冰雪覆盖的山梁,穿过一个叫做白狼沟的隘口。

    那座位于隘口之后的戍所,终于到了。

    天快要黑,一名值守的戍卒弯腰缩脖地出来,看见了从远处到来的队伍,认出是郡守派来的,顿时来了精神,朝里飞奔而去,高声呼喊:“郡城的人到了!”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物资补给,下次再有人来,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众人都是期待已久。

    门墙后应声奔出十来个士兵。众人七手八脚,帮忙一起卸货搬运,当发现送到的物资里,竟还有几大桶定额之外的酒,说是郡守特意带给众人的年酒,以奖赏他们长年在此守卫的不易,愈发兴高采烈起来——须知,西州地域狭长,各处地理相差迥异,并非处处适宜屯田,不少戍所军镇的维持,要靠郡城统一调配运送粮草,故畜力珍贵。而他们这个地方,本就最远,路极难走,更不是什么重要的哨点,除非遇战,否则,长年几乎无事可做,除原本一直就在的一些老卒,其余发派来此的士卒,多因触犯军律,如今郡城那边竟远道运送酒水过来,这是何等巨大的惊喜。

    欢呼声中,永安跳下马背,跺了跺积在脚背上的冰渣,随即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助李霓裳下来。

    一阵夹杂着冰雪渣子的朔风猛然卷来,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永安急忙举袖为她挡风。

    风过后,李霓裳站定,环顾四周。

    在她的眼前,一片白雪覆盖的暮野地里,出现了一堵用来抵挡风沙的泥墙,墙门的前方,有个高出地面的土墩,上面立着一座破败的眺楼,楼头挂的冰柱已凝成了狰狞的狼牙状,插在上方的一面角旗,也被冻得笔直。

    这里实在太过荒远,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人到来,更不用说女子,能见到的,就是少数已在此安家的士卒家属,且多兼着做饭补衣的杂役。

    众人发现此次同行之人竟有女子,虽然穿得厚实,头脸遮挡大半,但还是不难辨认,来人是位年轻女郎,禁不住纷纷驻足,偷偷望了过来。

    此地的守备郭裕也闻讯而出,听闻竟有酒来,自然也是喜出望外,与领队寒暄之时,瞟了眼那女子,问了一声。领队低声和他耳语几句,道她这趟行程,是郡守亲自安排,来头应当不小。

    “什么人知道吗?”郭裕又远远打量一眼,问道。

    “这个我便不知了。”

    “她来此找谁?”

    领队继续摇头:“我也不知。他们自己不提,我不敢问。”说完,又指着她身畔那正为她挡着风的看着像是随从的少年,“别看他年纪不大,与郡守似也很是相熟。”

    白狼沟这个地方,算上他和一些兵卒的家小在内,总共也就三四十人,他实在想不出来,这里会有谁人,能值得这个年轻女郎不辞苦寒亲自赶来这里。

    他整了整衣带,大步走了过去,行礼说:“卑职郭裕,见过贵人。天寒地冻,请贵人先进去暖身。”

    “少主他人可在?”

    永安朝里望了一眼,迫不及待地开口便问。

    “少主?哪个少主?”郭裕面露迷惑之色,反问了一句。

    永安一顿。

    少主十来岁离开河西,中间虽也回来过,毕竟没有久留,此后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河东度过的。西州这里,除袁文德等少数之外,认得他的人本就不多,何况是眼前这哥长年守在荒隅之地的七品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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