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风雪: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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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的受着一时的意念所驱来到了此处,本在他心胸内鼓胀不停的一股冲动,似又慢慢地消失了。

    他于门外的残雪地上立定,举目眺去。

    那角门紧闭,上方一盏照夜灯笼随风摇摆,引他靴前雪地里的一片昏黄光晕,亦是跟着晃个不停。

    他静立良久,终还是举不动那一只叩门的手,最后,转了身,循着来时之路,离去。

    忽然在他身后,此时隐隐传出来一阵嘈杂声,惹他停步,转头望去。

    透过高墙,他看见齐王府上方的夜空里升腾起一片闪动的红光,鼻息里嗅到随风飘来的一缕烟火的刺鼻味。他转身,奔到角门之前,拍门,却不得反应,想是门房也被失火的景象给引走,便后退了一段路,提气疾奔冲至墙下,一个纵身,借方才奔跑的余势,靴尖点踩墙面,探臂上行,凌空几个纵跃,人便灵敏矫健地攀上了墙面,高高地立在了墙头之上。

    此时前方视线无遮,他看得愈发清楚。

    火光似是来自后宅。

    他心一跳。再无半分犹豫,跃下墙头,迅速向着火光方向奔去。

    整个齐王府的人皆被这一场夜半的失火惊醒。奴仆们自惺忪里睁开眼,有的提桶,有的持盆,惊慌地参与救火。裴世瑜从乱纷纷无头苍蝇一般东奔西跑的崔府奴仆们身边奔过,冲到一道墙门之前。

    平日此门关闭,后方便是齐王府的后宅。今夜此刻,门洞大开,奴仆们仓皇地奔走其间,努力运水,想要扑灭火势。

    是座小檐楼失的火。他已从几名仆妇口里听出,这正是她的居所。

    他一口气冲到近前。

    火已将楼屋底层的门窗尽数点燃,火舌往上蔓延,灼热烟火逼面,无法再靠近半步。

    裴世瑜被迫止步,焦急环顾四周,恰觅见了瑟瑟的身影,向她奔去。

    瑟瑟此时也发现了他,匆匆走来,仿佛知他心中所想,不待他开口,立刻便道:“裴郎君安心!幸好发现得早,公主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裴世瑜陡然松下一口气,接着,想都未想,毫不犹豫,叫她带他过去。

    瑟瑟并未就他这唐突的要求而发出半句质疑,便如她也未问,他何以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了齐王府内,只望他一眼,转身为他领路。

    裴世瑜知晓了今夜这场大火的由来。

    竟是世子崔栩的缘故。

    他遭到齐王严厉训责,极为愤懑,不顾伤情与医嘱,喝得酩酊大醉,随后,扶墙闯入公主居所,遭人阻拦,混乱中,不慎燃起火种。

    崔栩这厮,肋骨折断数根,竟还能行如此恶举,难怪有着屠夫之名,实是凶悍到了令人畏惧的地步。

    瑟瑟讲完,低叹一声,沉默了下去。

    裴世瑜一言未发,只随她转入一处幽静之所。

    方才的火势与全部的混乱,仿佛全部都被挡在了这一道围墙外。

    瑟瑟领他停在一扇半开的门前,轻声道:“公主就在里面。”

    裴世瑜抬目,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闭着双目,人歪靠在坐床上,似睡非睡,影一动不动。

    屋中伴坐几名婢女,忽然发觉门外的人,相互对望几眼,迟疑了片刻,悄然起身,低头各皆退了出去。

    裴世瑜走了进去,带得一缕寒风入户,缭乱的一片灯影里,他看见她长发披乱,面容苍白,神情布满倦怠。

    忽然,她仿佛有所觉察,睁开眼眸,刹时,四目相接在了一起。

    她慢慢坐直身子,很快又垂落眼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佳人就在前头静坐,与他近在咫尺。

    而他今夜之所以会来,全是因了那个瑟瑟姑姑那一番话。

    瑟瑟说,他是她的心上之人。

    倘若瑟瑟所言是真,她只是被迫周旋在那两名男子的中间,那么,有没有可能,他真的可以将她带走,拯救她脱离这个瑟瑟口中的“泥潭”?

    一时间,他竟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的面,亲口问她,她愿不愿随他走。

    倘若她点下头,哪怕她的背后有着天大的麻烦,他亦无所畏惧。他能做她一生的倚靠。

    这个年轻的,初次体察了少年恋爱滋味的裴家郎君,正是被心中冒出的这近乎热忱的念头所驱,才贸贸然地到来。

    然而,此时此刻,如此情景,裴世瑜却又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

    他在心里斟酌,再次望向她,忽然,目光落在她一侧的衣袖上,盯着看了几眼,他开始迈步,向她走去。

    她的那一只手,大半隐在袖内,只露些指在外,正轻轻地搭在膝上,乍看如常,然而,裴世瑜发觉在她袖口上,洇染着一片血渍。

    她显然没有防备,在他已走到面前时,还带几分迷惘地仰面望他,直到他伸手,握住她那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她才觉察过来,低头看一眼,随即立刻后缩,想要从他的掌心里抽出。

    他的握持并不如何紧,然而,指掌里,却带着不容许她躲避的力道。

    “别动!”他甚至微微俯身下去,在她的耳边轻声如此下令。

    “你手在流血,叫我看看!”

    裴世瑜不容她的反抗,说话间,已将那一截染血的衣袖略折上了些,接着,她的手也被他转了过来,手腕向上。

    她腕上的伤口,一下便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刀割的伤,看着应是近日所留。这刀伤本应已止血,今夜应是方才出乱子时迸裂,又再次出血。而她自己,显是心神不宁,竟连这都没有发觉。

    不但如此,就在这道新伤的近旁,裴世瑜又发现了另道伤痕。

    以他经验判断,这道旧伤,应是月前所留,同样也是刀伤。

    短短月余的时间里,她竟然不止一次地自残。

    裴世瑜被自己的发现惊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所见。

    这该是如何得痛。她竟对自己下如此的手!

    他慢慢抬起眼,皱紧双眉,盯着对面的女郎,指着她腕上的伤,不快地道:“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她脸色愈发苍白,只用力地挣臂,想脱离出他的掌控。

    伴着这阵挣扎,她腕的伤处又溢出了些新的殷红的血。

    裴世瑜忽然记起,她不能说话,无法回答来自于他的质问。

    一个分神间,伤手叫她抽走。

    她似完全不知痛感,接着,在他困惑的目光注视下,一把卷高伤臂衣袖,用一指蘸着腕血,于臂上凌乱地写下几字。

    裴世瑜看去。

    “离我远些。”

    “你会后悔!”

    殷红的字,画在她一段雪白的藕臂之上,几分诡异,却又透出惊人的美感。

    裴世瑜定望片刻。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热流,忽然间涌上,布满他的胸膛。

    他是非要将她从这里带走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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