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饲育实录: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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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李途安呢?

    卜梅为什么记得他的名字,却又说他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卜梅陷入了回忆,低声呢喃:“是啊,为什么呢……”

    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提醒过施未希卜梅有些阿茨海默的前兆,脑子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的。

    因此面对卜梅的自言自语,施未希也就没说什么,推着卜梅的轮椅绕过菩提树的阴影——

    “那边阳光好,老师,我推您去晒晒太阳吧。”

    在温暖和煦的日光照耀下,卜梅仰起头,脸上的皱纹被阳光抹去、瘦削的脸颊看上去饱满许多,让她更接近十几年前的那个青年教师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有着健康红润的脸颊,乌黑的齐耳短发,穿着没有褶皱的制服,腋下夹着备课的文件夹,步伐轻快地走过操场。

    操场上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或在玩球、或在跳远,也有彼此追逐打闹、或是扮演各种身份过家家的。

    这些孩子里没有李途安。

    总是没有李途安。

    没有那张白皙干净的面孔,没有那双像是岩石一样灰蒙的瞳孔。

    女教师于是转身,步伐坚定地绕过了嬉闹的孩子们、穿过了随意摆着书桌的走廊,

    最后踏着梧桐树的落叶走到了教室和厕所的夹角。

    在夹角处靠近围墙的地方,野草疯长几乎覆盖红墙,阳光爬过被染绿的墙,把柚子树炙烤得渗出油润的树脂,而树脂像是一枚镜子,反射出一双手托举着一只干燥蝉壳的景象。

    棕褐色的薄壳没有太多重量,近距离的一呼一吸足以让它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能再度振翅飞翔。

    似乎是怕它真的飞走了,手的主人连忙屏住了急促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合拢手掌,把蝉壳捧在掌心。

    卜梅想要开口叫他,却一时间忘记了这孩子的名姓。

    她于是翻开教学手册查阅,却在想起来这个孩子名字的瞬间,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脆响。

    卜梅一抬头,前一秒还小心翼翼被呵护在手心的壳子被轻易地碾碎在手心,微风吹来,细碎如粉尘似的残片从指缝间飘散开来。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他翻转掌心,张开手,一只新生的幼蝉就这样颤颤巍巍地出现。

    而那声呼唤已经止不住地出口:“李途安。”

    伴随着这声突然的呼唤,那只小蝉像是受了惊吓,讯速地飞走,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中。

    而那孩子转过头。

    瞳孔里的灰蒙像是清冷泉水洗涤过的矿石天然的颜色。

    “老师。”

    他眼神活泼灵动,声音也是脆生生的,像是六月里的青瓜,然后他转过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同任何一个年幼稚嫩的学童一样,天真无邪地向她奔来。

    明明日光正盛,卜梅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施未希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担心是不是有风,说我们还是进屋吧。

    卜梅没有拒绝,只是在他们反身经过菩提树下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小希,把那个取下来。”

    施未希一抬头,看到挂在一处低枝上的鸟笼。

    笼里是一只灰眼的雀鸟,体形娇小,毛色朴素,倒是那双爪子出人意料地锋利。

    那小鸟一动不动,隔着笼子栏杆,定定地望着天空。

    施未希把卜梅的轮椅推上台阶,然后从一旁拿了挑笼子用的竹竿过来,这杆子细长易弯,他不太会用,几次都只是把笼子挑得歪斜摇晃,却不能把笼子取下来。

    “不会吓着它吧?”

    施未希自言自语道。

    鸟这种生物,很容易因为受到惊吓就出点什么毛病。

    它们那小巧玲珑又功能强大的心脏一方面帮助它们展翅翱翔,一方面却又容易让它们因为强烈的应激反应猝死。

    “不会的,哪一只鸟都可能会被吓死,这一只不会,”卜梅笑笑,“你瞧,笼子晃得这么厉害,它像是没感觉似的,稳稳身子,又继续望着天了。”

    施未希一看,“还真是。”

    也算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这时候,那细长的杆子总算挑到了鸟笼的把手,摇摇晃晃地把树上的鸟笼给挑了起来。

    施未希动作笨拙地收杆,伸手抓住鸟笼。

    鸟笼摇晃,笼子中的灰色小雀为了保持平衡,时不时地在栖杠上左右跳跃。

    小雀歪着头,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笼子外的人,那双小而圆润的、像是豆子一样的眼睛看得人心有些发软、。

    施未希拎起鸟笼,凑近了,笑着说:“这鸟盯人是真盯得紧——”

    话音未落,突然听得扑簌一声,灰青色的羽翅猛然张开,将狭小的鸟笼撑得满满当当,而那双尖锐的带弯钩的爪紧紧抓着笼子边沿。

    穿过围栏,那尖锐的喙突兀地刺破空气,给人感觉只要再多一厘米,就能啄破施未希眼球里映出的那只突然狰狞起来的小雀。

    施未希受了惊吓,后退的同时撒了手,鸟笼落地的前一秒,被台阶上的卜梅用拐杖勾住了。

    鸟笼晃晃悠悠地归于平缓,卜梅慢吞吞地把手杖往回收,然后将那鸟笼子抱在腿上。

    那小雀收了羽翅,又轻盈地蹦跳到了栖杠上,但是眼睛却还是一转不转地、只盯着施未希。

    施未希心有余悸,绕到卜梅身后,那鸟头却像是个天然的稳定器,总是能够精准地锁定他的位置。

    卜梅不以为意,安慰道:

    “别怕,它就是吓你,小家伙坏心眼,总是喜欢捉弄笼子外的人。”

    施未希避开那只小鸟仿佛有形的视线,低着头,附和道:“是、这鸟怪吓人的,不声不响,突然吓人一大跳。”

    轮椅徐徐地碾过青石板台阶发出闷响。

    “看起来闷的那个,总是最可怕的,”苍老的手指轻拍着竹木鸟笼,像是在哄睡一个婴儿般动作轻柔,卜梅柔声道,“要小心别被这种东西盯上。”

    “不然你一辈子都逃不掉。”

    第25章 神弃牙·生门 点公鸡点到谁就选谁……

    图安·珀尔·李亦步亦趋地跟在霍尔维斯身后,两个人淌过一片浅滩,又到了地下河中段。

    此处洞穴收窄,水位加深,于是光线昏暗,流水湍急,河岸被压缩到只有两个巴掌宽,必须贴着洞壁、抓着岩石凸起才能前行。

    河岸并不是很高,常有流水拍岸,不知道是不是被水花溅到了脚踝,图安·珀尔·李莫名觉得小腿发冷,低头一看,却又是自己吓自己,无事发生。

    再一抬头,前方霍尔维斯突然停顿脚步。

    图安·珀尔·李刚想问怎么了,视线越过霍尔维斯的肩头,一看见霍尔维斯面前的东西,他立马咽下了所有言语。

    是虫僵。

    虫僵这个词的语素构成也很简单,就是虫和僵,虫,指的是虫族,僵,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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