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 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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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太监飞奔着出去,在穿着绛紫色衣裳的老太监跟前噗通跪下,“老祖宗大喜, 是位小皇子!”

    今上子嗣不多, 膝下只有大皇子和大公主,二皇子三皇子接连胎死腹中,今日李美人诞下的,是皇帝第二位皇子。

    秦德安悬着的心落回肚子, 面上不动声色,“知道了, 去好生看着四皇子吧。”

    他冒雨赶回勤政殿。

    筒靴蹅了一路水, 噗呲噗呲的一脚一个水坑, 秦德安换了双新靴, 衣裳随手掸了掸, 体体面面地端着茶进殿。

    外面雷电交加, 殿内安静祥和, 淡淡的龙涎香逸散在空中, 珠帘后, 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男人坐在案前,垂着眉头淡淡看着棋盘。

    秦德安走过去,将茶盅轻轻搁在一边,望了眼棋盘。

    黑子强势猛进,白子看似软绵无力,实则连成一片,暗藏杀机。

    他赞道:“陛下棋艺又有所精进。”

    皇帝看他一眼:“如何?”

    秦德安仿佛才想起有皇子出生的事情,道:“回禀陛下,李美人成功诞下皇子。”

    他语气里并无半分喜意,似乎只是例行回禀公事,而皇帝听了,随意点点头,眼中亦无半分喜意。

    一月后,四皇子满月,皇帝赐名祐风,封翊郡王。

    (二)

    季祐风自记事起,总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割裂感,仿佛他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一个世界里,太监们对他毕恭毕敬,少傅夸赞他不愧是陛下看重的儿子,天资聪颖,宫女们常常议论,说母妃受尽陛下宠爱,宠冠六宫。

    而母妃常常摸着他的头,对他说。

    “我们祐儿,是唯一一位满月就得封郡王的皇子,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子。”

    在这个世界里,他众星捧月,他身份尊贵无人能及,他的母妃受皇帝看重,父母恩爱,他还有一位,极其宠爱他的父皇。

    可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的父皇威仪冷淡,出现时常常前后簇拥着一大群人,声势显赫,即便跟他说话,也只是坐在高高的步辇上或宝座上,他从不会下来,也从不会叫他上前去。

    隔着陌生而拥挤的人群,帝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考校几句功课,便毫无留恋地移开。

    天子华贵的步辇像一片可望而不可即的云彩,渐渐远去了。

    而他那宠冠六宫的母妃,在父皇面前总是紧绷着肩膀,小心翼翼地跪坐着,每一片妥帖的衣角都写着本分和紧张。

    皇帝问一句,她便答一句,皇帝不问,她便不说话。

    季祐风觉得这画面十分眼熟,后来想起来——

    那些端茶送水的小宫女侍奉他时,也是这样的。

    这就是父母恩爱吗?他不懂,便去问母妃。

    “母妃,父皇不是很宠爱你吗?为什么你这么怕他?”

    母妃摸着他的脸颊,不知为什么,忽然落下泪来。

    “祐儿,”她抹去泪,挤出笑说,“因为你父皇是天子呀,母妃再受宠爱,也不能忘了做妃子的本分,你也一样。”

    他沉默片刻,说:“母妃,为什么我觉得父皇并不喜欢你……他也不喜欢我。”

    这一瞬间,他看到母妃仿佛看见了什么森然可怖的怪物一样,她一把捂住他的嘴,牙关不住地颤抖着,眼底藏着庞大的恐惧。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死死盯着他,“记住,不要在意他到底喜不喜欢你!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你父皇,你是他儿子,你要听他的话讨他欢心,这就够了!”

    季祐风并不明白,只是简单一句话,母妃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又为什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但他点了点头。

    女人终于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如释重负。

    季祐风没有再问父皇究竟喜不喜欢他。

    (三)

    因为出生时难产,季祐风体质不好,容易生病,这个春日,他着凉感染了风寒,断断续续养了半个月才好。

    那段时间,他总觉得有人在身后鬼鬼祟祟地跟着他,可一转头,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他留了个心眼儿,特意将身边人都遣走,独自一个人在宫道上走,不多时,身后果然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腰间佩刀,身着锁子甲,是个巡逻的侍卫,品级并不高。

    被他发现,这人转身想跑。

    季祐风断喝一声:“站住!”

    他声音不大,却已颇具威势。

    那人停下了,背对着他。

    季祐风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定住了,许久,他转过身,季祐风看到了他的脸。

    浓眉阔面,五官端正,皮肤呈现出风吹日晒的焦黄,属于是放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透着一种平平无奇的老实气。

    如同下定什么决心,男人眼睛盯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男人走到他身边,左右飞快地张望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季祐风闻到淡淡的草药香气,垂眼看过去。

    香囊小巧精致,光滑的丝绸上绣着两只虎,一大一小,绣样栩栩如生,若是放在外面铺面上,应该算是上等货色,但在他眼里,也只是一般。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拿这个做什么?”

    男人操着一口蹩脚的官话,“这里面有平安符,特意找大师开过光的,还有草药,对你身体好,拿着。”说着,他把香囊往他手心里塞。

    男人粗糙的指尖刚接触到他手背的肌肤,季祐风仿佛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把甩开他,他脸色发红,“放肆!你是何人?竟也敢碰我!”

    香囊从男人手中飞出,系口的绳松了,里面的草药碎末洋洋洒洒掉了一地,一张金黄的符纸飘在空中,被风吹了一下,轻轻落在地上。

    精致漂亮的香囊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染上尘土,变得灰扑扑的。

    男人看着狼藉的地面,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去,捡起香囊,用指腹一撮一撮地捏起草药碎末,放进香囊。

    一阵风扑过来,卷着草药碎末和地上的尘土扬了他满脸,他咳了两声,揉揉眼睛,继续蹲在地上捡。

    捡完之后,他站起身,走向不远处地上被风吹走的符纸,风吹得一阵一阵,他追着符纸又跑又扑,滚了一身土,最后终于抓住那轻飘飘的平安符,塞进了香囊里。

    季祐风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地系好香囊带子,揣进怀里,转身走了。

    他没有再回头看他。

    季祐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他很快把这件事忘到脑后。

    他要上学,背书,练字,讨父皇欢心,区区一个普通侍卫,并不值得他花费心思去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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