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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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可别再给你那兄长熬什么芫荽猪肝阴米粥了。”

    “其实他,”卫云长顿了顿,“根本吃不得芫荽。”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某日。

    姬远:沈聿这小子缺乏激情!

    沈忆(扶着酸胀的腰身)(迟疑一瞬)(幽幽):……没有……激情……吗?

    第79章 真假

    太阳落下去, 夜幕像一只深靛蓝色的瓷碗倒扣下来,高高的城楼上点起火把,橙红色的火苗在夜风中安静无声地摇曳, 几个守卫斜倚在城墙上扯着闲话。

    城门脚下,女人的帷帽四周白纱低垂,飘飘荡荡, 中间的身影却像是凝固住了, 一动不动。

    卫云长觉出一丝异样。

    “你……”

    那身影仍然没动, 女人低低的声音随风送来, 字字克制:“你怎知他不吃?”

    卫云长便道:“那日我让他帮忙择芫荽,他说他自幼吃不得这东西,一吃就浑身发红, 上吐下泻……娘娘难道不信?”

    平地忽而卷起一阵急风, 女人的帷帽被吹得不稳,白纱簌簌晃荡,像在不停颤抖。

    四下悄寂,夜色朦胧。

    “很好。”

    过了许久, 她从血腥味弥漫的牙关中挤出这两个字。

    卫云长不解:“什么很好……娘娘!!”他猛地瞪大眼,提声惊呼。

    “当啷”一声脆响, 昏暗夜色里, 闪过一道亮白如雪的刀光。

    刀身银白, 映出帷帽白纱缝隙间女人一双冰冷漆黑的眼。

    沈忆抽出阿宋腰间弯刀, 抬手一刀斩断连在马和车身之间的套绳, 然后拽下马鞭, 飞身上马。

    女人一声厉喝, 绝尘而去。

    阿宋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轻盈白纱如风拂过她的脸, 转眼间飘向远方。

    天光已暗,看不清沈忆的背影,只能远远看见白纱在夜雾中随风飘散飞荡,这一人一马,就这样一头撞进了京城浓黑深冷的长夜。

    两人愣在原地,眼看着沈忆头也不回疾驰而去,未留下只言片语。

    *

    长街昏暗,两边客栈门前的黄纸灯笼在风里摇晃,头顶一轮清寂残月。

    一人纵马飞驰而过,蹄声如雷,踏碎一地月光,响彻街巷。

    烈风如刀割在面上,两侧模糊景象飞速后退,沈忆凭着下意识在挥鞭,浑然不觉自己越挥越快,手掌已经被磨得出血。

    她听不见,看不见,没有感觉。

    前路无尽,记忆狂涌而出,昔年画面一帧一帧闪现落下,沈忆从无数散落的回忆画面中穿过,疯了一般直直向前策马狂奔。

    九月,御书房门外,她紧攥着最后一丝期冀,小心翼翼问他吃不吃芫荽,他说:“还好,可以当配菜吃一些。”

    八月,骊阴行宫青桐书院,她为他送去一碗芫荽猪肝阴米粥,平静绝望,说她会和季祐风好好过日子,他垂着头一勺一勺把粥喝干净,低声说:“好。”

    七月,行宫竹林幽寂无人,她问他喜不喜欢她,愿不愿意试着和她在一起,可他拒绝,为了他多年前爱的那个女子,并对她说:“我欠她一辈子。”

    去岁,梁地,大雪纷飞,她犹疑忐忑,深夜敲开他的门,问他为什么对她那样好,他垂头看着她,却是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妹妹?”

    还是在梁地,客栈深夜,大堂小二鼾声如雷,她与他在灯下对坐,她讲起和阿淮的过去,他无动于衷,只是一块一块,将她做的放了两遍糖的芙蓉桂花糕吃得干干净净。

    记忆蜂拥而来,如浮光掠影,镜花水月,倏而轰然一声,转眼间化为无尽碎片散落,而所见视野尽头,惟剩她初见他的那天,他为父奔丧归家,站在初秋深远明净天穹之下,整个人疏冷又淡漠,只是在望向她的一瞬间,眼底忽而掠过惊鸿幽光。

    她当时问他是不是见过自己。

    而他说:“认识的一位故人,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

    相似……

    相似。

    相似!

    这两个字在脑海里无限变大,膨胀,男人清晰的咬字如魔咒一声声在耳边轰隆回响,脑袋几乎快要炸开,耳膜如撕裂般疼,泪水狂涌而出,沈忆机械地一次次挥舞马鞭,她听不见别的声音,看不见眼前的路。

    “——当啷!”

    忽然,长剑出鞘的震响划破夜幕,如一道清心醒神的阿弥梵音,穿越急风和鼓膜,在沈忆庞杂纷乱的脑海中一击即中。

    她骤然惊醒。

    前方视野逐渐清晰,微弱月光下,几道黑影拦住去路,为首一人刀尖指着她,正在破口大骂。

    是巡防营骑兵。

    她急速勒马,一声长嘶,马蹄高高扬起,在地上落下张牙舞爪的黑影。

    对面人骂道:“哪里来的蠢货,不知道宵禁了吗?竟敢纵马!看什么看?还不下来!再不下来老子过去抽死你丫的!”

    沈忆一抖袖子,扔出一块令牌。

    牌子在空中划出干净凌厉的弧线,那人接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视线冷不丁往上面一扫,眼瞬间直了。

    他视线牢牢钉在牌子上,身子软绵无力地从马背上出溜下来,伏地跪拜,哆哆嗦嗦道:“皇、皇后娘娘。”

    沈忆眼眸森然:“滚。”

    一排黑影忙不迭地地朝旁边膝行几步让开。

    他们还未稳住身子,身侧已掠过一阵急风,层层白纱在他们眼前飘了一瞬,消失在黑夜里。

    被冷风吹了一路,沈忆来到沈府大门前时,已经冷静下来。

    街上空无一人,月光静静照着沈府黑漆漆的大门,门前两尊庞然石狮安然蹲坐,白墙黑瓦,一切如旧。

    沈忆下马叩门。

    门开。

    月光照在女人苍白的肌肤上,她缓缓抬起眼,幽黑的眼珠盯着一脸诧异的门房。

    “沈聿在哪?带我去见他。”

    同一时刻,太和宫。

    一太监迈着小碎步飞快地进了寝殿,俯身对榻上的人恭敬道:“陛下,皇后娘娘在东城门见过卫云长,然后骑马去了沈府。”

    床幔逶迤,榻上的男人把玩着一枚玉坠,俊美如玉,面无血色,正是尚在病中的季祐风。

    他撩起眼皮:“卫云长对皇后说了什么?”

    太监低下头:“回禀陛下,派去的人离得远,没听太清楚,只听到一句什么吃不吃芫荽。”

    “芫荽……”男人苍白的指尖缓缓摩挲着玉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大袖一挥,床幔无声落下,传出年轻天子冷淡威仪的声音:“传太医过来见朕。”

    沈府。

    沈非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远远便看见女人独立庭中月下,右手拎着马鞭,周身白纱飘飞,偶尔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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