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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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臣等开的药方一模一样,确确实实是毫无问题啊。”

    季祐风靠在椅子里,手臂支在书案上,撑着额头,没说话。

    张太医吞吞吐吐地道:“殿下……莫不是怀疑……”

    季祐风看了他一眼。

    张太医忙低头:“有那么多人小心照看着,陛下的饮食和汤药应当并无问题,即便是有人想下毒……也很难寻到半分机会。”

    季祐风沉默片刻,道:“孤让你把最近一月里从太医院抓药的名册带过来,带过来没有?”

    “带了带了,”张太医连声道,忙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本名册,弯着腰呈了上去。

    这一月来从太医院抓药的人并不算多,只有寥寥几页。

    最新记录的在最上面,季祐风一页一页往下翻,都是些看起来毫无破绽的理由和药方子,且皆是只抓了两三次药就停了,药量很少,几乎没可能用来下毒。

    季祐风一条一条看下来,到最后已然有些心不在焉,他漫不经心地翻开最后一页,视线扫到末尾时,手指忽然微微一顿。

    在这一页的最后,记录着八月的第一天,第一个来太医院抓药的人。

    在这条记录的最后,写的不是别人。

    是沈忆。

    季祐风盯着这两个字,一瞬间便想起那日在藏书阁,沈忆提着剑,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的背影。

    男人眸色渐暗,久久没再开口。

    第65章 起誓

    到了八月末, 圣驾回銮,天儿一日日地凉了下来,太极殿门前, 银杏树青绿的叶子从边缘开始变得金黄,风吹过来时,像是碧色鳞片上闪烁跳跃着一道道灿烂的光。

    哗啦风声不时传进窗来, 干燥清脆, 为这座辉煌寂静的皇帝寝宫增添了几丝生气。

    自入秋之后, 皇帝的病情愈来愈重, 日常起居办公皆挪到了太极殿内。他白日里昏睡着的时候,季祐风就在前殿帮他处理政事。

    这日季祐风正批着折子,在寝殿负责伺候皇帝起居的太监突然进门来, 道皇帝请他去后殿一趟, 却没说具体什么事。

    季祐风掷了笔,不紧不慢地往后殿走。

    待入了殿内,只见明黄的锦帐内,皇帝直起上半身, 靠坐在床头的软枕上。账内光线黯淡,男人面上明明暗暗, 皱纹延伸成深深的沟壑, 每一道都积威深重。

    这就是他的父皇, 他十岁登基, 执掌大魏政权三十三年的父皇, 即便人已经变老, 却仍极具威严和压迫感, 叫人仰望, 拜服。

    季祐风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点点头:“坐吧。”

    季祐风坐下, 笑道:“父皇今日气色不错。”

    皇帝望着窗外如血的残阳,淡淡地道:“三十三年前,你皇祖母坐在朕父皇的床前,也跟他说了这样的话,第二日,朕的父皇就驾崩了。”

    季祐风一怔,立即起身,扑通跪下:“父皇恕罪,儿臣绝无诅咒父皇之意。”

    “朕知道,”皇帝说,却也没有喊他起身,任他跪在床前,“你应该见过你皇祖母。”

    季祐风低声道:“儿臣很小的时候见过几面,再后来就……”

    “后来她就死了,是吧。”皇帝唇边慢慢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外头人都说是朕杀的她,是朕,杀了朕的生身之母——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季祐风深深俯身:“儿臣不敢。”

    皇帝道:“告诉你也无妨,你的皇祖母,的确是朕杀的。”

    季祐风低下了头。

    他年幼之时,曾有一两年的除夕夜拜谒过这位年轻尊贵的皇太后。这个陌生的女人远远坐在高台之上,身上华服的长长拖尾铺在台阶上,黑金色的九凤飞天绣纹栩栩如生,握着茶盏的指尖豆蔻艳红如血。她于高台之上低眸俯首,远远朝年幼孱弱的他投来冰冷漠然的一瞥。

    那时他只觉恐惧,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他懂得了什么是政治斗争,懂得他的皇祖母和父皇在进行一场跨越数年的权力倾轧,便也终于懂得了为什么太后如此厌恶他。

    这场权力的战争最终以女人被刺客暗杀,惨死在慈圣宫寝殿的床上,而皇帝大获全胜,开始他长达二十年的绝对统治为结局。

    太后死后,季祐风耳边关于皇帝密谋杀死太后的传言就没断过,今日听到皇帝亲口说出,是意料之中。

    亦是意料之外。

    皇帝问:“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过残忍,竟然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杀。”

    季祐风抬起头,一字字道:“皇祖母试图染指大魏江山,染指父皇的江山,她便该死。”

    皇帝赞赏地看他一眼。

    他道:“你皇祖母,是个很有野心,也足够聪明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若是作为对手,朕会敬佩和兴奋,可若是作为母亲,朕,只会恨她。”

    皇帝仍然在笑,只是这笑却泛着冷:“朕小时候经常生病,有一次冬天发高热,险些送了命,可她从不关心,只是远远地坐着,甚至不肯过来抱朕一下。”

    “朕一直觉得是朕天生身体弱,她厌弃朕,后来朕长大了,学会探听消息了才知道,是因为先帝妃子多,皇子却不多,所以她故意喂一些有毒性的药给朕,拿朕去争宠。”

    季祐风眸色微凝。

    皇帝道:“后来,无需她要求,朕日日背书习武,废寝忘食,做所有皇子里最用功、最出色的那个,就为了不被她下药也能得到父皇的注意,但即使是这样,她仍不满意。”

    “不,”皇帝淡淡地说,“应该说她从未对朕满意。”

    “那段日子,唯一支撑朕活下来的理由,是朕觉得她做的这一切,最后还是为了让朕得到父皇的注意,让朕被立为太子,是为了朕好。即便是后来她谋杀朕的父皇,与大臣里应外合篡改遗诏,朕也从未动摇这样的想法。”

    季祐风瞳孔微微一缩。皇帝语气平淡至极,却字字皆悲。

    他实在难以想象,皇帝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只能对太后抱有这么一点点的可怜而卑微的希冀和幻想,才会一遍一遍地尝试说服自己:你娘不是不爱你,她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你,她一定,一定是爱你的,也许不多,但一定有。

    其实已经无需再问,但季祐风还是问了:“皇祖母这样煞费苦心,难道不是为了扶父皇上位么?”

    “当然不是,”皇帝冷笑,“后来朕登上帝位,她以太后之身把持朝政,不仅不肯放权,甚至动了杀掉朕由她做皇帝的心思,那时朕才明白,她从头至尾,没有一个字,一句话,一件事是为了朕,她只为了她自己。”

    “朕于她而言,不过是她掌权路上的手中棋,脚下阶。”

    皇帝轻描淡写,三言两语,揭开了这段母子关系血淋淋的真相。

    季祐风望着平静得连一丝恨意都看不出的皇帝,一时默然。

    皇帝似是觉得可笑,唇边弯出一抹讥诮:“朕与她相识二十三载,没有一天从她身上得到一丝母亲的温情,但她让朕明白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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