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叹: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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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续出了宫,最后一次回望这座崇高的天家宫阙,有人遗憾不甘,有人悲叹,有人欢喜……

    后宫,以后终究属于皇贵妃一人。

    林静照每个清晨醒来,枕畔都会有朱缙。透过帘帐,她怔怔盯着落满金辉的窗格,身后慢慢复苏的男人会强势搂住她的腰,迫使她嵌入他怀抱中。

    他像五指山一样完全压覆住她,棱角分明的手探进她薄薄的寝衣,宁静的呼吸洒在颈侧,催得她呼吸也急。林静照牢牢被钉在他身下,泥塑木雕的眼神怔怔与他对视,任由他分开双膝。

    这样的过程,每早都要经历一次。

    “醒了?”朱缙淡冷而柔哑的嗓音密向她耳畔,深深浅浅吻着她脸颊。

    他的禁锢欲很强,熟睡时也不松开丝毫,导致她早上醒来总是细汗淋淋的。

    林静照嗯了声,左右挪了挪,将身子熟练地蜷缩在他怀中,用清晨独有的明亮朦胧的眼睛深情凝望着他,下巴磕在他的锁窝上。

    “陛下也醒了。”

    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他。

    朱缙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莫名有种成就感,在清晨与她相望的目光亦富有侵略性,箭般贯穿,仿佛一记眼神就能让她怀孕。悸动的吻深刻于她唇间,温存而绵长,作为早晨的唤醒。

    “嗯。”

    他咽喉的嗓音淹没在流动的吻中。

    林静照接受,彼此形成了默契。

    以前作为妃妾,她这样彻夜陪着君王不像话。但现在,她是他的皇后。

    朱缙很满意这个新身份,翻身覆上,摁着她歪歪缠缠又做了一次,不吝赐予她更多的宠爱和雨露。

    林静照迷惘晃荡,双目似阖未阖。他在这方面强得很,春秋正盛,又遣散了后宫,所有雨露朝她一人浇来,她真是吃不消。

    “册封礼定在什么时候?”

    意识恍惚中,她问,皇后得有一个正式册封礼。

    朱缙告诉,七月十三。

    口吻淡薄,只似通知。

    他在皇帝这位置坐久了,什么事只是一句圣旨的事儿。

    七月十三是礼部定下的日子,良辰吉日,花好月圆。

    林静照抿抿唇,五味杂陈。

    皇后的职责是管理后宫嫔妃,现在后妃都被遣散了,她这个皇后没有太大意义,头衔而已。

    昔日与陆云铮定下婚约时,她心比天高,还真细细规划过入府后执掌中馈,怎么当合格的当家主母,甚至铺排好了陆云铮的仕途。

    她就靠陆云铮拼诰命了,可不允许陆云铮偷懒,更不允许斯人纳妾。呵呵,若在她料理的后宅出了妾室,她必定把陆云铮生吞活剥了……

    林静照沉沉阖上长睫。

    起身更衣之后,共用早膳。

    林静照没怎么和帝王共同用过膳,整顿饭吃得压抑肃静,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微余筷勺细微交织的响声。

    朱缙不开口,她也沉默,实找不到什么话头,尤其是在江家覆灭后。多年来二人的交流只在龙榻,下了龙榻纯纯是陌生人。

    她爱吃的菜,朱缙都叫布菜的太监摆在近前,一道道琳琅满目。

    林静照反而不好意思吃了。

    “昔日皇考皇妣在时,朕为湘王世子,初春,欲娶一位世子妃料理王府诸事。后继承大统来到了京师,这桩事便错过去了。”

    穹顶下明净的天光下,朱缙平静地谈起往事,混杂着层层叠叠的怀念。

    林静照不知他忽然说起往事有何用意,但湘王的事是忌讳,他说可以,旁人说弄不好会引火烧身。

    “臣妾久居京师,并未有幸到湘楚之地去过,原是井底之蛙。”

    她谨慎地迎合。

    “不怪你,朕也好久没回去了。”

    他鼻梁挺拔冷峻,如黑白分明的铅画,口吻寻常宛若世子对世子妃。

    “我大明江山幅员辽阔,许多壮美的风景是在京城无法领略的。”

    烟雾袅袅中茶香漫漫,林静照悄然观察他的神色,细声道:

    “臣妾少年时,也爱走南闯北。”

    “如果有幸能陪陛下南游,一起出去走走,臣妾也想见识见识湘楚之地。”

    她说罢快速移开眼神,不自觉垂首多舀了几口粥,怕遭到拒绝。

    谈起故乡,朱缙兴致甚浓,解了对她一向的软禁,破例答应。

    “你既为中宫,依礼需向皇考皇妣叩首烧香,过些日朕带你去。”

    林静照秀美的眼睛一瞠,这辈子,原没想过能再踏出九重宫阙。

    “多谢陛下。”

    这句倒有几分真心。

    “皇贵妃——”

    朱缙尾音拉长,唤了声她,欲言又止,深邃肃重。

    “这点事不用谢。”

    他心底涌动着可怕的浊流,怪怪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和她之间始终隔着隔膜,看不见摸不着,无形的疏离横亘其间。

    事情原本不该这样。

    如果他不是皇帝,她只是湘世子妃,那么该像寻常夫妻那样,她在耳畔唠唠叨叨,算计着家长里短。不可能这般君君臣臣,随时都谢恩,虚伪得像戴面具。

    “罢了。”

    良久,他道。

    毕竟是帝王家。

    林静照深以为君心难测,哪一句话就踏入了万劫深渊,在不得罪君王的情况下,离得越远越好。

    只盼朱泓晚一点被找到,她多苟活些时日,享受些皇后的尊崇。

    朱泓被找到时,就是她的死期。她愈是当皇后,愈是被推向火坑,朝臣愈加恨她入骨。

    毕竟,她是被饲养在现实生活的笼内,随时会被牺牲掉,永远不能忘记他曾赐过白绫匕首毒酒令她自裁。

    用罢早膳,林静照正准备恭送君王,朱缙却叫她一起到显清宫去。

    她诺下,并没有其它选择。

    紫禁宫晨曦晴空灿蔚得如同被水洗过,时而飞过一阵阵白鸽,二人还是第一次一起踏出重重守备森严的昭华宫。

    龙辇抬来,朱缙踏上,坐稳,回首见林静照仍恭敬跪在原地。

    朱缙铅眉一蹙,“不是说了叫你跟着?”

    林静照道:“是,臣妾乘辇即刻便来。”

    他的龙辇品阶高贵,独一无二,只设一个座位,只有天子可一人乘。

    她在臣下,有适配的妃辇。

    龙辇起,朱缙阖目背倚其上,回首,见她单薄瘦削的身影在晨雾中离他越来越远,宛若被抹淡了色彩,抓也抓不住,忽喊道:“停。”

    他改变主意,大步踱下,回来抓住她的手:“不乘辇轿了,朕和你走走,正好消食。”

    林静照被他攥得有些疼,不理解他为何在这等小节上较劲儿。她又逃不掉,马上会追去显清宫。以他尊崇的身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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