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叹: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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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形如铁塔,手持绣春刀,见血封喉,代表着皇家武功的最高实力。

    这最后三个问题至关紧要,堪称绝命局,答得好或许可以死中得脱,答得不好便会身首异处。

    寻常人见到这种阵势自然吓得魂飞魄散,但林静照不同,她已心如止水。

    “当初你是否受了胁迫,不得已才帮助朱泓反贼?”

    朱缙肃穆凝重,慢慢问出第一个问题。

    史官在旁提着笔记录。

    林静照抿抿喉咙,思索片刻,对于这个暗示性极强的问法,答:

    “并未受胁迫,是自愿的。”

    朱缙愀然皱眉。

    气氛如绷紧的弦。

    史官低头,沙沙专注地落笔。

    隔了会儿,他冷色开口。

    “第二个问题。你是否替人承担了罪过,当初帮助朱泓逃窜的,是一个易容成你模样的人?”

    此问匪夷所思,易容的说法荒谬,开脱的意味极其明显。

    史官在此,她回答“是”或许能脱罪,保住性命,终止司法流程。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进衙门诏狱,进的是皇帝龙榻上的私堂——比真正的酷刑更煎熬万分。

    念起以前整夜整夜跪在榻边被迫用嘴屈辱地伺候他,宛若一个器皿,毫无人格尊严,林静照视死如归,不愿再这么暗无天日地度过剩下漫漫几十年。

    “不。就是臣妾本人。”

    躲生门,她偏往死门上冲。

    朱缙骤然射出冷电的寒光,无限英锐杀机,死寂如夜,凌厉似刀,对她这回答的不满趋于极点。

    “好。”

    他正色,命令:“太史官,记。”

    口吻如秋风扫落叶,肃杀严酷,大公无私,一点情面不讲了。

    生死威逼之下,林清照垂着眼帘,柔弱闺质,不见一丝动摇之色。

    史官被帝后之间的气势恫吓住,笔尖迟疑,犹豫着该不该记。陛下显然要保皇后,记了,难免被屠杀灭口;不记,对不起史官的职责和良心。

    直到帝王第二次厉声催促,史官才如梦初醒,忙不迭拿起笔来,将帝后之间的对话原封不动录下。

    ——皇后娘娘的死罪是板上钉钉了。

    凭这两句,便是翻不了的供词。

    “最后一个问题。”

    “你方才说各为其主,不敢背叛过去的主人朱泓,原也算清忠鲠介之士,但你要分清楚现在是哪朝哪代。”

    朱缙沉闷微哑,收敛了攻击性,夹杂更强的暗示意味,“现在让你改变,弃暗投明效忠新朝,你是否答应?”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如果要活,此乃最后的缺口。

    过去的事各自有各自的苦衷,人孰无过,就此揭篇。

    话说到这份儿上,说尽了。

    林静照当真迟疑了那么一刻。

    她曾经奋力求生,发现求来的只是无尽的煎熬和痛苦。

    要抽离这尘世,现在是最佳的时机。平时她被看得死死的,连自戕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要臣妾说实话吗?”

    他颔首。

    没有催她,隐晦提示,“想清楚了再说。”

    林静照莫名流了泪,泪水如蛛网在脸上交织,语声仍冥顽不灵:

    “不会。”

    “臣妾一生只侍一主。”

    细弱的声音铮铮然响彻在深邃的大殿中,振聋发聩,震落尘埃。

    侍不侍奉朱泓犹在其次,毕竟是过眼云烟了。她不想在这深不见底四四方方的黑暗宫廷牢笼中再呆下去,宁肯付出生命的代价。与其说逃离宫廷,不如说逃离朱缙。

    她一心求死。

    三个问题问完了。

    史官盯了眼帝后,撂下了笔。

    朱缙负手而立,窗外夕色浮动,殿内阴森滴水,淡清微白的道袍随风一阵阵翻起,天颜难测,喜怒莫辨。冥冥薄暮之前,这件事必须得到裁决。

    他静默着,古殿檐头风铃响。

    身形颀长,萧萧肃肃。幽邃深刻的长目中,一团黑茫茫的雾。

    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静照承认第一次见到湘王世子的面目时,确实有种惊艳的感觉。他身上有股巨温柔的冷感,光风霁月,不怒自威,即便天天穿着道袍也是紫禁宫独一无二的皇帝。

    可惜他和她止步于床榻上的浅薄交流,跪着的姿势永远没有平等可言。

    “朕罚你,你可认?”

    许久许久,他道,透着一点点日暮黄昏的疲惫和嘶哑,似失望至极,嫌弃至极,一眼不愿再看她。

    暮色倾斜,林静照恰好跪在斜阳能照射到的地方,金灿灿的一身蜡黄。

    斜阳很快会移走,她沐浴着阳光,对清冷幽暗处的帝王安然道:

    “臣妾心服。”

    这次,尘埃落定。

    多年的软禁,名为贵妃实为囚犯的牢笼,终于要破碎了。

    “你为了他,当真意志坚定。”

    朱缙立在斜阳中,淡淡讽刺了她一句,影子又黑又深。

    林静照没反驳,他怎么想都无所谓,反正她马上离开这深宫,去见爱她的爹爹、早逝的娘亲、哥哥、陆云铮了。她不仅不伤心,反而有几分庆幸。

    “臣妾只是为了自己。”

    “朕会把你打入诏狱。”

    朱缙像一个淡漠的判官,丧失所有感情,僵硬地宣读最后的审判。

    “夫妻……”

    他说这两字之时迟疑了片刻,还是生疏地说下去,“夫妻多年,朕最后能给你的只是一碗饱饭。”

    ——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

    绝情中,仿佛又透露着温情。

    或许还有临刑前一杯黄泉酒。

    林静照维持跪姿,声音埋在膝盖里,亦礼节性地回道:“谢陛下。臣妾恭祝陛下岁岁如意,年年平安。”

    说来,她本是囚犯,偷了荣华富贵享用这么久已经知足了。

    朱缙默然。

    他们之间的关系原不是这么温馨的,祝福也无需这么虚伪。

    “你知道诏狱里有什么刑罚吗?”

    不是恐吓,单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知道。”

    林静照眼前闪过那些噩梦般的刑具,肮脏的囚牢,耳畔犯人惨烈的哀嚎,以及永不见天光的精神折磨。

    “知道就好。”

    朱缙方才陷入一时感情漩涡中,现已抽身而退,恢复了理智,做个冷静的旁观者俯视众生悲哀,铁面无私。

    “三法司会给你最公平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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