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叹: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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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了,此女一派道姑打扮,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还跑丢了半只鞋子,看起来疯疯癫癫。

    “救我!救我!”

    她煞有介事地向后看,目光混浊,惊恐惶切,面色苍白,瘦得可怕,似乎在暗牢里被囚了数年而神志不清。

    “陆郎!陆郎!陆云铮!”

    陆云铮难以置信,这疯妇不单知晓自己的名字,脏乎乎的外表下还和杳杳有一模一样的面孔,甚至五官更立体精致,更像真的。

    “这……”

    陆云铮不断揉眼,咽着喉咙,证明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她声声凄厉地喊向自己,嗓音亦和杳杳的一般无二。

    这世上岂有两个相同的人?双生子也不可能如此神肖。

    人群七嘴八舌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越聚越多,如沸水炸锅骚动。

    群雌粥粥,不约而同猜测陆云铮负心薄幸偷偷养了外室,导致新婚大喜之日外室来截花轿,闹出滔天丑闻。

    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新娘,江杳倏然摘下盖头掀开了花轿,梨花带雨,眼角泛红,满含责嗔之意,恰好与陆云铮对视。

    负心陆郎竟私养外室,被找上门来!

    虽隔着嘈杂的人群,江杳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清晰地传入陆云铮眼中。

    陆云铮登时被一阵慌乱淹没,手足无措,内心的诧异被愧疚取代。

    是啊,他的杳杳在这儿,这才是他的杳杳,他怎能因路边一疯妇而动摇,莫名其妙浪费大婚时间。

    什么私养外室,完全没有的事,他一万个冤枉,谁知这疯妇哪冒出来的?

    打秋风之事时常有之,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会在大婚趁机敲竹杠。

    去年表亲程家成婚时,有个女人领着孩子口口声声说是程家表弟的外室,后被证明是江湖骗子,被官府捉走。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江杳红颜大怒,泪意潸然,如再不赶走这疯妇,尚书和翰林两家都要颜面扫地。

    陆云铮挥手叫道:“来人,来人!将这打秋风的赶走!快!”

    林静照晴天白日如遭雷,心脏沉甸甸地下坠,陆云铮竟面对面都不识她,还对那个冒牌江杳爱护有加。

    “陆郎,我才是江杳啊,我之前被关在了……”

    她的手脏兮兮的沾泥,摸在陆云铮光鲜亮丽的新郎服上一个黑乎乎的手印。

    陆云铮大怒,狠狠一甩,嫌弃道:“走开,你个疯婆子!打秋风敢到这里!”

    陆府的侍卫来临,三下两下将她拖走。林静照苦苦挣,抓不住最后救命稻草,另一只鞋也跑丢了。

    她嗓子喊哑了,最后绝望地望着陆云铮,泪水夹杂着恨意和不甘。

    陆云铮深深吐了口浊气,整敛衣冠,内心被一股奇怪的感情笼罩。

    这女子的眼神似曾相识,明亮,锋利,像习武之人,像某个熟悉的人。

    林静照很快被拖远了。

    陆家家丁一边骂骂咧咧,欲找个地方将她解决掉。

    宫羽姗姗来迟,解决掉了陆家家丁,救下林静照。

    之前捉住了林静照,她却以跳崖相逼。宫羽谨记陛下“事事以她为先”的圣旨,不敢过分相逼,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此刻才知,他们贵妃娘娘竟要来这儿抢婚。

    ……

    皇宫,深夜,显清宫。

    巨兽般巍峨宫殿淹没在黑暗之影中,铜龟粗重古拙,铜鹤静谧,天阙肃穆庄严,蒙上一层崇高凝重的巨丽之美。

    禁军二十人一班逡巡往复,高处设有警哨点和瞭望塔,昼夜不分地森严值守,天网恢恢而不漏。

    面阔九间的仙源殿内,烛火惺忪,华丽的金锁窗严丝合缝地紧闭住。

    幽深的皇宫一隅如无底洞,无穷无尽的黑暗,连月光都不会踏入的地方。

    林静照又回到了熟悉的皇宫,怔怔躺在金嵌玉龙的御榻上,眼角泛红,像一具行尸走肉,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她双手腕以银链向上拷在了床头,双脚拷在了床尾,案板上待宰的鱼,无能为力,等待审判者的来临。

    白日的奔波耗尽了她全部体力,她被下人灌了数碗参汤,强行吊着精神,以免一会儿在圣上的审讯中晕过去。

    一阵脚步声响起,那位九五之尊静静踱在温暾的月色中,远望如飘逸的仙人。窗棂映着外界轻云淡月的影,夜风如透明的河流,冷清月光下一束束雾气。

    林静照悸然,下意识撇过头,牙关倔强而隐忍地咬着唇,不愿面对。

    她无法稍动,手腕的银链子很紧。

    朱缙坐在御榻边,透着稀薄的烛火静静凝视着她,言有尽而意无穷。

    他越是这样寂然不动,越有种屠刀悬于头顶滴沥着血的感觉,万乘之尊的帝王特有的生杀予夺之大权。

    林静照如鲠在喉,此刻的姿态尴尬而艰难,全然没有反抗能力。

    昔日受宠的贵妃,沦为阶下囚。

    使她沦落至此的人,正是素有妻控之称,不惜为她对峙满朝文武的帝王。

    她渐渐熄了求生的心,索性最锋利的光芒自黑眸中闪射而出,烈然剜向眼前男人,寸寸傲骨,梗着亭亭的脖颈。以往不敢展露的怨恨和怒火,此刻悉数发泄出来。

    朱缙无声地笑了下。

    她愈挣,反倒愈有趣。

    御榻上的女子好似月亮跌落泥沼,腰儿纤细,流泻至腰的鬓影,秋波遨游其间,明明暗暗的月光在她窈窕的身段上跳跃。

    他眼神是冷淡的,指尖是冰冷的,轻轻滑逝在她的身段上,居高临下欣赏着她眼尾泛红走投无路的窘态。

    林静照难堪地涨红了脸,欲躲,银链却牢牢将她双手双脚固定在御榻的中间位置,不偏不倚,丝毫挪动不得。

    良久,朱缙终于开口,

    “还逃吗?”

    他俯身轻轻拎住银链另一角,深情而沉溺地吻去她眼角的泪。

    “这回甘心了吧。”

    “朕放你出去又怎样,早跟你说过没用的。你死了,他再不记得你了。”

    “你只属于朕。”

    林静照被迫仰起头颅,将近窒息,对上他明净漆深的双目,恍若被千刀万剐,一种强烈的撕裂感和虚幻感。

    她犹不服输,手腕挣着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陛下要杀则杀,何必折辱于我?”

    朱缙操杀生之柄,恩威莫测,愈发得漫不经心,施施然问:“这也算折辱?”

    她含垢:“这当然是。”

    这原是一场欲擒故纵的骗局,他故意放她出去,再不费吹灰之力地捉回来,一而再有意地挫她锋、磨她势,使她疑惧不安,直至将她的全部傲骨敲碎,沦为一个只会跪着的行尸走肉。

    厂卫鹰犬遍布天下,她根本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朱缙弹着她的素颊,手瘦削而颀长,冷白的肌色,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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