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遁文里的女配: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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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镇子。

    山泉镇的夜色是极为宁静的。

    她踩着一缕缕月色的碎影,穿过熟悉的路口,拐过三两个巷子, 再往前走一段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家。

    然而这里终究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一座座叫得上名字的院子全部空置, 门窗大开,落叶灰尘堆满小院,处处都是无人居住的萧条;倒是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灯火零星,在这浓夜如不起眼的星屑。

    往前数,再走百来步,就是扶家医馆。

    扶荧家住得很偏, 近乎挨着山林,起因是母亲当时体弱, 喜静,为她舒坦, 阿爹便迁至镇子边缘, 直到后来母亲逝去,也没有再搬回去。

    也得亏是住的偏, 当初才能隐瞒住沈应舟的存在。

    不知家里是否和那些遗弃的空院一样,无人光顾, 空静萧条;

    更不知阿爹是否还活着, 若还活着, 他又会不会继续留住在这里。

    短短几步路, 扶荧脑海中一闪而过许多念头。

    她看到了自家门前那棵熟悉的杏子树,和记忆里的一样高壮结实, 还没到结果的时候,枝丫空落, 坠着翠绿的叶子。

    犹记每当快要结果时,沈应舟都会每天站在树下垂涎。

    他极其爱吃酸,每年不等果肉熟,就偷摸着摘来吃,真到了时候,树上也没几颗果子了。

    不过那人也有良心,每次都会留一部分,等最甜的时候摘给她吃。

    胡思乱想之际,扶荧已经穿过杏树,停留在了家门口。

    那扇小木门早已在岁月洗刷中褪却色泽,风吹雨浇中变得斑斑一片,门口的柱子挂着一盏黄色灯笼,院里菜园子的位置已成空荡的土地。

    咯吱。

    她推门进去。

    透过窗,扶荧只看到漆漆的黑。

    再往里走,猛地瞥到台沿上晾晒的几株药草,一愣,心口的位置砰砰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了起来。

    她没敢再往前走,呆滞在原地,痴痴愣愣地看着阿爹的偏房。

    良久,双腿拖着她的身躯开始往前移动。

    “爹”

    “阿爹”

    扶荧想大喊,想唤他,想让里头的人听见。

    可是很糟糕,她的喉咙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声音如同堵在一个密封的袋子里,微弱渺茫,绷紧在咽喉,近乎让她窒息。

    “慕宁”慕宁回来了。

    她很想这样说。

    很想告诉他,想让他知道他的女儿没有死。

    她快要克制不住情绪,踉踉跄跄地朝房门的方向奔跑过去。

    却在此时,眼前晃过一道残影。

    眨眼间,那道影子便挡住去路,同时也让她的所有期待和忐忑戛然而止,沦为极寒的冰冷。

    乌云遮掩在头顶。

    死寂一般的夜,他高大身形所带来的压迫感完全盖住了深夜的萧瑟。

    那双眼睛里的残冷倾轧而来,瞬间将她心底的悲伤冻结,化作惊惧与诧然。

    宁随渊

    他没死!!!!

    扶荧脸色可以用惨白来形容,难以掩饰的惊愕泄在那双眸子里,一切不言而喻。

    宁随渊好整以暇欣赏着她的表情,忽地笑了下。

    上扬的唇角,不加遮掩的讽刺与冷漠,接着走近两步,身影完全将她覆盖。

    “怎么,本尊没死你很失望?”宁随渊挑眉,点破她的心思,“也对,毕竟你毫不犹豫就将我丢在了回落崖。”

    “那是,那是”扶荧慌乱后退,尝试辩解,结果那是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似是而非。

    脑袋一团乱麻,下巴猛地落入一只虎口。

    他掐得紧,比起以往没有半点收敛,力道之大近乎要让她骨头捏碎。

    扶荧疼,但不敢哼出声。

    她额头全是汗水,被迫扬起的脖颈犹如天鹅项,细细一截,在他视线下微微发着颤。

    “那妖道果真没死,将自己的心眼与回落崖相连,在幻境里妄图夺我身躯,最后你猜怎么着?”宁随渊恶劣笑着,贴近扶荧,“我挖了他那只多余的眼睛。”

    “你以为,凭一座化怪的城就能杀我?”宁随渊眼底泛起冷光,“不过是白费心思。”

    说着,他粗粝的指腹狠狠在她唇上刮蹭摩挲,咬牙切齿:“便是本尊真的死了,也要化作邪狞,带你同赴往极乐境。”

    扶荧疼得厉害,眼角有泪液渗出,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反抗,谁承想宁随渊早有预料,抬手握住她还没来得及高举起的右臂,死死桎梏,不给她丝毫挣扎的余地。

    “所以那日,你与贺观澜打得就是这样的盘算?”宁随渊道,“枉费我当日信你半分。”

    宁随渊不忘嘲讽,“不过也是,昔日你与他,本就不清白。”

    提及这个,宁随渊眼底戾气加剧。

    要找到扶荧不是什么难事,他顺着气息一步步走过来,甚至在万清城看到小洞天施布过的痕迹那群道貌岸然的临仙客就会这种招式,利用术法布置个小洞天,当作桃源地,借此双修。

    那她和贺观澜也旧情复燃,做了一对野鸳鸯?

    未等宁随渊发作,身后的烛火突然亮了起来,房门缓缓从里打开,老人嘶哑的颤音透过那扇房门,由远至近递了过来:

    “谁呀?”

    这声音是阿爹,是阿爹的声音!!!

    扶荧来不及欣喜他还活着,她瞪大着眼睛,不住在心底哀求着,希望他不要出来,不要遇见宁随渊,更不要认出她!

    然而期盼落空。

    房门打开,烛火映出一张思念至极的面孔。

    她的阿爹也曾是朗朗之身,可他如今清瘦了,向来笔直的脊梁也有了弯曲的弧度。面颊凹陷,满头白发,泛旧的袍子罩不住他的身躯,便连双腿都是颤巍巍的。

    阿爹此年多大?

    应该刚过六十。

    然看他此时的样子,已然是垂暮之年了。

    扶荧心痛如绞,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流泪,不要露出任何破绽,一旦被宁随渊发现,阿爹,包括整个山泉镇的人都活不了。

    扶荧不禁憎恨起自己。

    她不该回来,她就应该直接跟着贺观澜去太华山,她早应该料到,唯我独尊的魔头怎会这般轻易死去。

    看到她的眼泪,宁随渊收了手。

    扶荧大口大口喘息,仓皇背过身擦干净脸上泪痕,更不敢让阿爹看清她的脸。

    阿爹举着烛台,灯火在两人脸上晃了一圈。

    流泻的火苗蹿在她清瘦的背脊上,阿爹的表情若有所思,旋即若无其事地挪开烛台,又看向宁随渊。

    “二位可是过路人?”

    宁随渊余光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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