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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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苗荼,我喜欢你。

    1.

    六安去世的第十五天, 徐砚白离开了上海。

    退学后,他切断所有外界联系,背着琴盒只身坐上去往郦镇的火车, 在2010年初雪时抵达目的地。

    同是南方,郦镇的贫寒无处藏匿:总是断网的微弱信号、爬满铁锈的站牌、以及坑坑洼洼的灰石路面。

    奶奶居住的旧屋坐落山腰,徐砚白沿山路向上,意外撞见清瘦女生正拖着笨重的推车艰难前行。

    圆木轮在青石地砖发出刺耳噪音, 短暂僵持后,不堪重负脱手。

    徐砚白快步上前扶稳, 调整步调配合女生速度,看着女生紧绷的肩膀和后背一点点放松,纷扬细雪挂在她乌黑的发丝。

    推车停在平地岔路口,女生转身的瞬间,徐砚白第一反应是他没戴口罩。

    预想中厌恶的表情并未发生,年龄相仿的女生只是有些意外, 滚圆的眼睛蓄满夜幕碎光, 让徐砚白有一瞬想到六安。

    联想太荒谬, 他目光落在女孩满是皲裂的手,身体快过意识,先一步将手套递过去, 轻声:“天气冷小心受凉,快回家吧。”

    这份随手相助存了私心,却换来了门前雪地里的道谢,那晚徐砚白在寒风中站了站, 在风雪掩盖一切前, 用手机拍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谢谢。

    很久没人对他这样说话了。

    2.

    郦镇像是落后的避世桃源,居民大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孩童学生、信息闭塞;巧合的是, 初雪夜遇见的女生就住在隔壁,有个异父异母的哥哥,重组家庭却很幸福和谐。

    她的名字是“苗荼”,让人联想到当地荼靡花,很美,很好听。

    苗荼读书肉眼可见的刻苦,徐砚白坐在她后排,整日见她都专心刷题,为数不多一两次试图融入同周围闲聊,也只羡慕地看着别人说话,人多会看不清对方唇形,又默默低头学习。

    女生连失落都是悄然无声的。

    只是徐砚白恰巧在苗荼身后,恰巧看清了女生目光垂下时,眼里转瞬即逝的落寞。

    除了陈亦扬,没有同龄人愿意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耐心等一等,听她说完一句话。

    于是那天中午,徐砚白听懂了苗荼的“谢谢”,再回神已经网购一本手语书——这是出事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打开购物软件。

    他想,说话被人听见,实在是件很重要的事。

    3.

    他们比预想中更快熟络。

    苗荼不再是初见的拘谨,常常露出符合年纪的天真稚气,会为了琐碎小事和他郑重道谢,也会在他不经意提起六安时,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

    徐砚白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当苗荼匆匆抱来煤球、慌忙中又说错话时,他还是相信了女生眼里的悲悯。

    毫无由来的,徐砚白轻轻笑了。

    他想,苗荼一定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才会对他一个劣迹斑斑的外来人毫不设防。

    两人蹲在围墙跟直到双腿发麻,是稍显滑稽的姿势;徐砚白将头靠在臂弯,噙笑望着苗荼慌忙解释;女生猜不出他发笑理由,白净的脸倏地通红,碎发散落耳旁,难以掩盖粉透的耳垂和脖子。

    很可爱。

    他见过许多样貌出众、才德兼备的女性,惯常会“漂亮”等相对客观的形容词,还未曾用过“可爱”这样全然主观的评价。

    不是基于对方才学和能力的理性赞美,而是突如其来的、难以倾诉的、无法分享的、想起时心跳会暂停半拍的念头。

    是真的很可爱。

    4.

    期中考试后,陈亦扬意外崴脚,拜托他送苗荼上学。

    “会很麻烦你吗?”

    “不麻烦。”徐砚白痛快答应。

    他没有接送女生的经验,唯一看过的偶像剧一幕是男生抱着捧花迎接心爱的姑娘,于是傍晚练琴时频频走神,思考如何才能掩盖他的青涩和生疏。

    得知消息后,奶奶交给他一块绣有碎花的座垫,叮嘱他放在后座,以免着凉。

    那晚,徐砚白在床上久久盯着干瘪的座垫,心中诸多不满,最后拆了衣柜里唯一一件五位数的羽绒服,用鹅绒将座垫填充的满满当当。

    隔日他醒得很早,没有错过苗荼迎着晨曦小跑过来,半张脸藏在围巾下,眉眼晕染开明晃晃的笑意。

    似乎比昨天还要可爱。

    徐砚白夸赞了最无足轻重的发圈,转身呼吸,希望刚才的直白不让女生感到冒犯。

    两人在骑车载人上显然都是新手,徐砚白想他应该表现的更稳重些——直到苗荼为防摔倒,双手抓住他后腰衣服,像极从后背环抱住他。

    湿热呼吸落在耳畔,陌生的橘子清香瞬间包裹徐砚白所有感官,大脑罕见有一瞬空白。

    女生全然信任地坐在自行车后座,怕他冷还摘下围巾,徐砚白却只注意到围巾缝隙里的一丝黑发,那么不起眼,又让人移不开目光。

    太失礼了,他想。

    5.

    徐砚白在郦镇度过一段相当闲散舒适的时光。

    直到蒋臻打来电话,支支吾吾提起学校组织的募捐,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不会回来了。”徐砚白思考片刻,回答。

    那通电话后噩梦频发,潘多拉盒子开出意料之中的恶果,紧随而来的一场高烧,更让徐砚白意识到是他单方面逃窜至此,实则一切都没有过去。

    陈旧的小阁楼里,只要他闭上眼睛,熟悉的尖叫和谩骂声就如海水没过,不容抗拒地灌进肺腔,呼吸艰难。

    在梦里,徐砚白又一次被架在记者会台前,刺眼灯光下是黑压压的人群,看不清人脸,数不清的五官只剩下飞速一张一合的嘴巴:

    “如果你能发现她状态不对,她就不会死了。”

    “如果你能多问一句,她就不会死了。”

    “如果你能多看他一眼,她就不会死了。”

    “如果你能——”

    快门声、质问声、哭泣声中,徐砚白双眼紧盯最前方的黑色相框,面目模糊,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与惶恐。

    那个女生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她又是什么长相?

    他当时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可他怎么能不知道?

    在所有罪责都被冠压在他头上时,他竟然要对那名“因他而亡”的女生毫无印象了。

    粗重喘息在空荡房间久久不停,徐砚白僵直着后背匆匆坐起,双手颤抖在网络上搜索身亡女生的姓名和照片,千万条骂声中,也只挑拣出五花八门的化名和塞满马赛克的糊图。

    女生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声犹在耳畔,徐砚白浑身冷汗坐在床边,回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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