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重生): 8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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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容栀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长钦再抬头,眼皮也颤了颤。实在是容栀脸色骤变,严肃得有些可怕。

    那谢怀泽与小姐关系有这么密切么,听见他病倒,这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有什么不妥么?小姐。”

    容栀瞬间站起了身,冷道:“你再说一次,他什么病症。”

    长钦一怔,复述道:“气喘咳血,浑身无力,骨瘦如柴。”

    陡然间容栀想起,在沂州时,谢怀泽就常常咳血,昼夜难安。一个荒唐又可怖的想法在她脑中炸开。

    前世的瘟疫,也是这般病状。她以为改变了瘟疫的走向,遏制住从沂州蔓延的源头。

    但如果从一开始,源头就不是沂州呢?

    墨色乌云从四方汹涌汇聚,将天空遮蔽得密不透风,沉甸甸地压在青州城头。

    容栀不敢耽搁一刻,冷肃道:“带我去青州军营。”

    第84章 后院着火 “阿月,不要怀疑我。”……

    哨岗认得长钦, 并未多检查,立时恭敬放行。容栀紧跟其后,面衣遮盖了大半张脸, 只留一双冷淡的眼。

    长钦拦下几个窝在一起躲懒的火头兵, 问道:“谢怀泽住哪个营帐?”

    那伙头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所问何人。“军爷,您是说那个病秧子?他住在那, 靠里最后一排。”

    伙头兵给几人指了个方向, 容栀转头瞥了一眼,礼貌道:“多谢。”

    军营里鲜少出现小娘子,那伙头兵一愣,烧红了脸, 好心提醒道:“几位最好别去, 那病秧子不知得了何种怪病。小的瞧着几位身份尊贵,仔细别染病。”

    容栀眼里忧虑不减,微微颔首后便快步朝着伙头兵所指方向而去。

    稍稍往里深入,刺鼻的药味与腐气便愈发浓重。后勤营是按照职位分配,越往里侧,条件便越差, 刚开始几人还能走些石子路, 而后便成坑洼不平的土路。

    麦冬护在她身侧,说道:“小姐, 仔细别脏了鞋袜。”

    容栀眉头不可自抑地皱起。前方营帐内走出几个兵士,将碗里的粥糊倾倒在了帐外。

    其中一个朝营帐内探进头去, 骂骂咧咧道:“娘的,爱吃不吃,成天病怏怏的, 什么活也做不了,不如死了算逑!”

    有眼尖的瞥见了容栀一行人,扯了扯那兵士,使眼色道:“哎,军爷来了,快住嘴。”

    几人立时换上一副唯唯诺诺地模样,哪还见方才的颐指气使。

    长钦还未正式任职,但已在军营中统帅不少人马,有人认了出来,紧张道:“见过军、军爷。”

    这是青州军中最下等的营帐,平素鲜少有什么大人物到访,几个兵士心里都纷纷打起鼓。

    长钦点了点头,倒是容栀先发话道:“谢怀泽在帐内?”虽是问句,她语气满是笃定。

    “在、在的。”那兵士一愣,谄媚地笑着搓了搓手:“小的带几位爷进去。”

    说罢他掀开帐帘,容栀率先踏入。

    只见营帐内昏暗潮湿,只有简陋的床榻排成一排。整个营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地上有滩不明物,似是谁呕吐导致。

    床榻陈旧,年久失修,风吹营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最内侧的一张布满青苔的床榻,兵士用眼神示意道:“喏,他就在那。”

    谢怀泽形容枯槁地蜷缩着。面色如死灰般惨白,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且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每喘一口气都伴随着沉重的 “嘶嘶” 声。

    与上次最后一别时,那个忧郁温润的郎君相去甚远。

    容栀紧蹙着眉,手背贴上他额头的瞬间颤了颤,那里温度烫得一塌糊涂。

    谢怀泽眼睛紧紧闭着,似乎陷入梦魇,在高烧中难以清醒。

    她试着唤道:“谢郎?”

    谢怀泽眼皮动了动,没有反应。

    容栀接过脉枕,用纤薄的丝帕盖住谢沉舟的手,边切问边吩咐道:“去舀盆井水来,还有,按照这个药方去取药,通知灶房生火。”

    长钦瞥了几眼容栀指尖贴着谢怀泽腕部的地方,动了动唇,终是什么也没说,捏着药方出去了。

    麦冬见她就这么坐在脏污的床榻边缘,心疼道:“小姐,若真是疫病,您应当离他远些。”毕竟一旦染上瘟疫,药石无医,传染性还极强。

    容栀解释道:“无事,这种疫病是靠唾液传播。只要蒙好面衣,不接触患者有可能沾染唾液的物品,便会安然无虞。”

    麦冬闻言,连忙将面衣的耳罩扯得更紧,而后才敢离近稍许。瞥见床榻上眼窝凹陷,形容枯槁的男人,她免不得唏嘘:“这真的是传闻中的江都谢氏么?竟落到这般田地。”

    容栀从药箱里掏出耳筒,贴在谢怀泽胸腔处听音,片刻后取下,她浅淡道:“富贵生死,不过圣上一念之间。”

    谢怀泽所有的症状都和瘟疫对得上。这个认知教容栀的心微微发凉。

    前世尸横遍野,哀嚎震天的景象重又浮现在她眼前。这场瘟疫一旦在军营中蔓延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会危及无数士兵的生命,更可能让整个青州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按下翻涌的情绪,深呼吸了几口气。这一世她知晓瘟疫医治的法子,又提前储备过药材,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榻上之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腔抖动起伏。容栀面色微变,不好,他是被肺部瘀血呛住了喉咙!

    “麦冬,快按住他!”说罢,容栀按着谢怀泽的头往下,另一只手重重拍打着他的脊背。

    不多时,谢怀泽张嘴呕出几口污血,呼吸终于顺畅许多。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帐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声音颤抖地说道:“不好了!旁边营帐也出现了几个和他症状一样的人,都咳得厉害,还吐血,这可怎么办!”

    饶是心理有准备,容栀闻言,眼皮还是狠狠跳了跳。瘟疫已经开始扩散,若不立刻采取有效措施,局面将迅速失控。

    她努力镇定下来,问道:“秦郎在哪?”

    正说着,营帐被人挑开,尚不知晓发生了何事的秦惊墨笑意盎然:“嫂嫂,你来军营怎的不通报一声。”

    话音刚落,他的笑就僵在了嘴角。觑见被衾上大片血污,他不淡定了:“这是……”

    容栀扔过去一个面衣,点头道:“疫病,会传染。”

    秦惊墨愣了愣,倒吸一口凉气:“那整个青州军营,岂不是……”在他的认知里,瘟疫是绝症。倘若真的蔓延,只能一把火烧掉。

    但这些青州军是他和谢沉舟废了许多力气才招安,就这么沦陷,秦惊墨心有不甘。

    容栀打断他,坚定道:“不会。”

    她此刻还算冷静:“我有治疗瘟疫的方子。且谢怀泽从未出过军营,一直待在后勤营,后勤营接触军士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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