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臣: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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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二人酒杯一碰,似乎显得点尘不惊。

    邢昭垂下眼,轻扶杯盏,侧头转望秦霈忠:“你也不用太沮丧,陛下不是允了三月之期么……”

    秦霈忠摆摆手,“要找新头绪,谈何容易,我所按线索者能用上的都用了……”

    喝了一口酒人就有些热,比平日里多了一点表达的欲望,想想政治水平上她绝对是个弱鸡,太没有立场说话了,但工作经验相对来说还是先进的,她虽然也不喜欢梳理材料,搞数据,但这些东西对于案件来说真的能发现很多细节问题,言子邑想了想,“秦大人,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合适,我总听你说找新东西,但今日我也听到陛下说,这事儿跨度很长,有快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秦大人你负责这事儿,你手上的案卷、往来文牍包括一些证物,一定是最多的,你不如把这些都整理出来,分门别类,就从手头上已有的东西,去发现一点端倪,这事儿虽然繁琐枯燥,但指不定又有用。”

    她发现秦霈忠的脸色逐渐暗下来,又添了一句,“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你久在校事处,定比我想的周到。”

    邢昭低头,用拇指整了整袖口,“王妃,你这话同今日李指挥在万策堂说的如出一辙。”

    第37章 礼匣本王不想再见到

    “哪里如出一辙了?”秦霈忠斜了他一眼,“他李几点若能同王妃这样说话,我至于在王爷面前同他起龃龉么?我这个校事处的司卫再怎么说还有仨月呢。”

    言子邑忽然想起那日胡卿言在马车外头的话,

    “还有老秦,我觉得陛下虽然给了你三个月,但你不要太着急,我怕有些人利用你心急,套路……”她想了想措辞,“比方说,这个人故意露出一些蛛丝马迹,然后你因为心急,反而容易落入他人圈套。”

    秦霈忠眼神一晃,酒杯落在半空半晌,“王妃这么一说,我都感到背上起汗了。”

    邢昭手里拈着酒杯,抵在唇边:“王妃是想说胡卿言会抛出诱饵,请君入瓮。”

    言子邑不禁感叹他们反应极为灵敏。

    但胡卿言不管如何,确实做到了当日他自己说的话。

    言子邑思考了一下,说:

    “倒也不一定是他,比方说三月引你们到言府挟持我的那个外邦细作,其实就是这般。”

    “对。”霈忠点了点头。

    话里的意思到了,她也不再多说。

    秦霈忠红着脸,一双眼睛是清醒的,

    “王妃,我懂你的意思,或者换个说法,我试试。”

    他垂头想了一会,手上捉了一个葡萄,捏了一会儿,抬眼看她:

    “王妃,讲到胡卿言,有桩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日我同言家二哥到府上寻王妃,我一直寻思,王爷为何不支开你,反而要当着你的面戳穿我,我当时面子上下不去,后来静下来想想,王爷是个谨慎人,此举或许另有深意。”

    邢昭咳了一声,“老秦,你酒多了。”

    秦霈忠低头,五指一并,在桌上划了一道线,然后往边上一撇:

    “我这里先把和李指挥的个人恩怨搁置在一边,王妃,你进府之前,李指挥在王爷面前有‘床榻蛇蟒’之语,”他转眼看了看邢昭,“当时你不在,你说王爷是不是把这个话听了进去了?觉得王妃会效法如姬故事。”

    言子邑内心一窒。

    这个什么姬的故事她没听过,“床榻蛇蟒”她懂了。

    邢昭戳了他的胸口,

    “真喝多了,言大公子在呢。”

    秦霈忠抬眼看了一下言泉,言家大哥目落酒菜,不动声色,

    “得,得,不说了,不说了,”秦霈忠抬起一只手,仰头又一杯酒下肚。

    邢昭低首,思忖半响,笑道:

    “这么说吧,我觉得王爷,这么比喻或者不太恰当,王爷虽然长不了我几岁,更是比老秦小了许多,从边地到京洛,饱阅世事风尘。我有时觉得王爷如同你我之父兄,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王爷作为一家之长,有时也会历练历练我们,把我们至于种种情形之下,他则在一旁,瞧着我们。”

    言子邑想到自己曾说过靳则聿像邢昭的爹。

    他还有一丝丝不悦,于是在心里嘀咕:

    ——你看人家现在说了,你就是他爹。

    他笑了笑:

    “就这么说吧,其实我觉得王爷有时候瞧我们做事,我们做成了顺水推舟,做不成的时候,再数落两句,这时候当时、当地、当因,谁都不能驳什么,我觉得这是王爷的驭人之术,但就如同做一个父亲……”

    他眼光中一片真诚,说到这里有一丝动容,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多担子他都担了,出了事也会护着我们。”

    闻言秦霈忠先垂眼下去,默然半晌,自顾吃喝。

    楼底的嘈杂声蹿了点上来。

    言子邑忙垂头,趁着这片刻的沉默,提了一条帕子出来。

    不知是笑的还是被邢昭所感染,还是酒喝多了情感丰沛,总之眼角微湿。

    她依旧用不惯丝帕,最后还是用指背掠了下眼角。

    没想这个动作落入了邢昭眼里:

    “王妃,如何?是否听昭所言,想到王爷种种好处,情难自已?”

    言子邑双颊发热,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呵……”秦霈忠笑了两声,端起酒杯,“同王妃陪个不是,适才失言了。”

    “我虽没有家室,但王妃这个性子,既然已在王爷身边,如鸡伏卵,如炉炼丹……时日一久,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我什么性子?”

    秦霈忠赤着脸,神情严肃:“……这么说吧,现在这京洛女子,不是矫揉造作,就是自视甚高,王妃,你可没有半分。”

    听了这个“注孤生”的二极管逻辑,言子邑笑笑。

    略昂首朝他示意邢昭,“那右焉是矫揉造作,还是自视甚高?”

    “右……右……右焉,”他看了看邢昭,磕磕绊绊想了半日,“右焉还是女娃,算,算,不得女子。”

    说完秦霈忠轻拍了一下桌案,“王妃,你给我下套呢。”

    拍完又觉得不敬,赶紧摸了摸桌案,“要不是我机敏,差点给王妃讹住。”

    众人皆一笑,言子邑端起酒杯,“好了,为了印证秦大人的话,我们尽饮此杯。”

    出了梯云楼,便起了些风,月亮不及来时那般,像被洗涤了净挂在空中,此时却在状如碎絮的云堆里浮浮沉沉,一会儿整个溜出来,一会儿又整个埋在夜色里。秦霈忠果然喝多了,此楼主人过来招呼,提议由他们送秦大人回去,邢昭却婉言辞谢,另从校事处调备了一辆马车。

    言子邑觉得他们兄妹二人行事都有极细腻的地方。

    想起皇后娘娘形容的“轻重长短,尺度之确”,其实是相当精准的。

    暗巷里头也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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