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公主和她的保镖小姐: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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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明确的爱」

    ◎棠悔如果爱她,棠悔如果不爱她◎

    虽然在程时闵面前,隋秋天那么勇敢,可以用很大的声音说“爱一个人就是没办法”……

    但在程时闵在听完这句话,发了一会愣,就把行李箱交给她,自己沉默着离开后。

    隋秋天看着程时闵在雪地里越缩越小的背影,自己也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那个时候她感觉到有雪片落到唇边,冷冷地、慢慢地融化,想到回去之后就会见到棠悔,还是相当忐忑地舔了舔唇。

    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

    雪飘下来,她再次很用力地去想,去思考,最后得出的结论,仍然像程时闵刚刚一针见血指出的那样——她之所以会提出这个问题,其实是因为早就带着答案。

    被保护时的诧异,被询问时的奇怪,被照顾时的不适,想要拥抱,想要说话不算话,想要擦眼泪,学习对方为人处事的细节,崇拜,心疼,想念,悲伤,忸怩,我想,我要……

    一个女人爱上女人。一个保镖爱上雇主。一个来自海边小城的人,爱上住在山顶的人。

    一个笨的人,爱上一个聪明的人。一个虚岁二十七岁的人爱上虚岁三十三岁的人。一个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方向的人,爱上未来早就确定好会往哪个方向走的人。

    一张全家福里的一个人,爱上同一张全家福里的另一个人。

    一个不懂爱的人,爱上另一个好像也不太懂的人。

    七年。

    明确的爱,具体的爱。

    隋秋天终于看清楚很多事。

    那棠悔也会爱她吗?

    这个问题冒出来。

    隋秋天简直吓了一大跳。

    鞋子被厚厚的雪包进去,像是陷落到什么柔软又让人心生警觉的地方。

    她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动一步,也不敢再往前走。

    奇怪。

    隋秋天张了张唇。

    试图把“爱”这个字眼单独讲出来,却又觉得好难,像是一块冰含在嘴里面,吐不能吐,因为舍不得;吞也不能吞,因为喉咙里面已经满掉了。

    于是她只好惶惶不安地含着。

    然后心神不定地想——

    棠悔如果爱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棠悔如果爱她,是因为什么?

    棠悔如果爱她,会不会像她现在一样明确?或者是说,会不会和她是同一种爱?

    棠悔如果爱她。

    想到这里。

    隋秋天有些害羞地提起唇角。

    又低着眼睛。

    看那条把自己包起来的围巾,产生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被填满之后。

    她又发了一会呆,觉得整件事很奇怪,于是自顾自想要把那些填满的东西掏出来,于是只好开始往反方向去想——棠悔如果不爱她……

    隋秋天不动步子,在雪地里慢慢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的脑子里面有一张白纸慢慢展开,一列写“棠悔如果爱她”,另一列写“棠悔如果不爱她”。

    棠悔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要给她亲手织围巾?

    棠悔如果不爱她,为什么给她求平安符?

    棠悔如果不爱她,为什么昨天晚上偷偷来房间里面看她?

    棠悔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要像牵小猫一样过来牵她的手?

    ……

    隋秋天蹭了蹭下巴,把被棠悔牵过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在光秃秃的雪地里看了看。

    然后。

    她抿了抿唇角,把脑子里面那张写满的纸揉皱了,扔掉。

    因为她发现——原来这两列下面,每一句话,可能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风吹过来,雪酥酥地挤在鞋底。

    隋秋天看着这条围巾,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缠成一个绒绒毛团——

    也得出一个让她很害羞很不敢自己去承认的结论——

    可能亲手织围巾,就代表她好爱这个人。

    隋秋天在雪地里舒出一口长长的白气,接着提步。

    重新往房子那边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但快要走近的时候,隐隐约约,她看见——棠悔已经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她自己一个人,拄着盲杖,没有人扶,也没有谁帮忙看路,她只能自己很是艰难地摸索着门,一点一点挪着步子走出来,拖鞋真真切切地踩到雪的时候,棠悔似乎有些害怕,步子缩了一下。

    但很快。

    她呼出一口看起来艰难瑟缩的白气,再次下定决心,想要继续往前走,便很努力地用盲杖点着地,费力地,吃力地,一步一步,往台阶下面踩。

    于是她显得很狼狈很窘迫。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走了一段路,她就不得不停在原地,歇一歇。

    可能她昨天晚上,偷偷过来二楼找隋秋天,也是采取这种看起来笨拙而不优雅的办法。

    “棠悔小姐。”

    隋秋天努力往她那边跑近,也很大声地喊她。

    雪地空旷。她的声音传过去,变成一个越缩越小的泡泡。到棠悔面前,泡泡就破掉了。

    棠悔似乎听见她的声音。

    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她有些迷茫地抬头,眼睛很竭力地在找寻她的方向。

    “棠悔小姐!”

    隋秋天再次加大音量。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用那么大的声音,去喊一个人的名字。以至于那个时候,她怀疑,有几棵树上的雪,都已经被她震得掉落在地上。

    棠悔大概也被她的音量所惊到,像只在雪地里受惊的小鸟,整个人在原地顿住,迷茫着将脸朝向了她的方向。

    “我在这里!”

    雪块在她身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隋秋天高声对棠悔说。

    也很费力地,对着棠悔那边挥了挥手。纵然她清楚,棠悔可能看不见她正在朝她挥手。

    但她还是把手举得很高,声音也很高亢地,喊棠悔的名字,

    “棠悔小姐。”

    隋秋天慢慢地,步子稳稳地,往棠悔那边走过去,也气喘吁吁地用持续的高音量说,“你不要过来了,我走过去就是。”

    棠悔听见她的话,没有再动。

    她出来的时候可能有些急,只穿那件在室内穿的白毛衣,很安静地站在白色雪地里,变成很小很小一个坐标,害怕自己乱走可能会带来什么问题,只好等着隋秋天一步一步走过去。

    隋秋天出来之前穿得很厚。

    里面是客房里面的白毛衣。

    外面是棠悔为她准备的大衣,围巾,雪地靴,和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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