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新一辈: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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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去敬佩的目光。他们两个都是比较内向的人,可张不了这个口。

    张海洋胸脯挺得高高的,说:“我也没想到她们给这么多,还跟我说你们辛苦了,今天全厂人都在大联欢,只有咱们还在忙着工作,真不容易,还说了好些鼓励的话。”

    这是去跟工会要东西去了,一般人可舍不下脸皮去。

    张海洋本也不是脸皮多厚的人,只是他一想到自己这是为了小组要的,不是为了自己,心里头就坦然起来,并不觉得丢人了。

    以前他在办公室里也做了类似的工作,可从来没有人觉得感谢,甚至还觉是理所当然,他但凡有一天卫生没打扫好,还会被人抱怨。

    而此时,看到小组同事们高兴的笑脸,感谢的表情,只觉自己这份工作真是太有意义了!

    这会儿,又有人敲门进来,正是沈总工,他一眼就瞧见了桌子上组装好的核心部件,站在一边前后左右,仔细地瞧着,脸上也盈满了笑意。

    他这个名誉组长不是白当的,小组的每一点进展,每个人手头的工作进行得如何,他都很清楚。秦今朝几乎每隔两天,都要跟他做工作汇报,他也经常过来小组,视察工作,慰问下小组成员。

    知道今天要组装核心部件,本来想着要早些过来了,可是工会涂主席亲自过来邀请他去参加歌舞晚会,又跟他聊起了他儿子小涂的事儿。

    听涂主席的意思,沙厂长想把小涂从驻京办事处调出来,说是总务那边有人员调出,空出个副主任的位置,想要提拔他。

    这理由,也就是听着好听,谁都知道这是明升实降。驻京办天高皇帝远的,厂里每年给的办公费用充足得很,在首都这个更广大的世界里,小涂那种爱玩乐的人,早就在那边乐不思蜀了,怎么可能舍得回来?

    想也是上次沙厂长去燕市的时候,对小涂不满了。

    要按之前,小涂是梅书记安排过去的人,沙厂长没有权利调动他,但最近梅书记和沙厂长两人和谐了许多,沙厂长的提议,梅书记一般不反驳了。

    涂主席之所以亲自来邀请他,看似闲聊天似的说起这件事,目的是想让沈总工帮着去跟沙厂长求求情,最近因着技改小组的事儿,沈总工和沙厂长走得很近。

    沈总自然是不可能帮着求情的,反正涂主席也没有明说让帮忙,也就当没听懂,少不得敷衍着,费了不少口舌才把涂主席送走。

    没有亲眼看见组装的过程,直接看到了结果,惊喜之情加倍,不免又好好把秦今朝这个副组长,还有每个组员都大大夸奖了一番,又勉励了一番。

    就在技改小组的各种组员们沉浸在获得重大胜利的喜悦中时,歌舞会的现场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事件的主人公叫蒯鹏,这哥们在厂里也是个知名人物,知名就知名在了他的争议性,喜欢他的,觉得他热心,爱帮助人,心眼好,讨厌他的,说他就是个小流氓,大背头,花衬衫、喇叭裤,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在一众身着黑蓝黄白的人群中,尤为醒目。

    好人谁这么穿啊!

    他的流氓之处不光在穿着上,还在与他爱唱流氓歌曲,没事儿就哼哼,据说是港城还有海峡对岸那边的歌儿,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学会的,还有那奇奇怪怪的,叫迪斯科的舞蹈,跳起来跟抽筋儿似的,手舞足蹈,伸胳膊拉腿儿,一脸下流样!

    他无数次被人举报到运销部,但因着他是大车司机,且开车技术精良,运销部的领导力保,每次都是被批评教育几句,不痛不痒的。

    今天出事儿,是因为又在歌舞晚会上张牙舞爪地跳迪斯科了,结果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嗑瓜子聊天的一个女同志,结果这女同志就大叫着“耍流氓”,闹了起来。

    女同志打从一看见蒯鹏进来,就不满得很,仿佛他是瘟疫,嫌弃得不行。被人碰到的时候,本来也没在意,谁碰谁一下,多正常啊,可转头一看碰她的人是蒯鹏,立时心头火起,摸着被碰到的地方,就叫了出来,紧接着就挥舞起双手,朝着蒯鹏打去,“个臭流氓,敢欺负我!”

    很多人正在看蒯鹏跳舞看得高兴,真正觉得他跳得好看的有之,抱着看耍猴心思的有之,却忽然听见有人来了这么一声,又见有人狰狞着脸就上来打人,连忙过去拉架。

    他们可是全程都看着的,蒯鹏怎么可能耍流氓呢?又帮着安抚辩解。

    可这位女同志就是不听,非说蒯鹏就是故意的,闹嚷着让领导赶紧开除蒯鹏,让保卫处的人过来,将他扭送去公安局,判个流氓罪,枪毙他!

    在现场的两名工会女干事连忙赶回来,安抚女同志,又让其他人先把蒯鹏带走。这才算是暂时把事情平息了。但瞧着女同事不依不饶的架势,谁都不会以为她会就此罢休,两人将女同志带回了四楼工会办公室,请了厂里的妇女主任过来陪着。

    这位妇女主任叫吴兆仙,跟何嫚关系非常好,都是海州厂搞基建时娘子军中的一员,因为性格爽利,能说会道、人缘好,深得女同志们的信赖,在厂子建成,留下来转成正式工人后,被提拔成了妇女主任。这个职位隶属于工会,是五十年代,为了保障工厂里广大妇女同志们的权益,而专门设置的。

    平时宣传、传达些有关于妇女的政策,发放妇女们的专属福利,倾听厂里妇女们的心声,帮着解决矛盾什么的。

    吴兆仙和蔼可亲地跟女同志聊了好久,才算安抚住了她的情绪,勉强接受了蒯鹏只是不小心碰到他,而不是耍流氓的说法,不过跟妇女主任讨价还价,要求蒯鹏必须在厂广播里给她公开道歉。

    对此情况,妇女主任不得不劝说:“这种事儿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闲话传来传去就变味了,明明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就能传成你被糟践了,你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可别给自己找这些麻烦。”

    她实在不屑于用这种理由!如果这位女同志被人耍了流氓,她绝对会劝说着站出来,将坏人送进局子里去。可蒯鹏是冤枉的啊,如果真让他公开道歉,就坐实了耍流氓的事情,那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她虽然没在现场,但听其他人详详细细地讲述了当时的情况,再说,用常理去想,哪个脑子正常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耍流氓?蒯鹏这个人虽说名声不太好,但他这些坏名声里,还真没有和女同志扯上关系的。

    她做的是妇女工作,可也不能纵容着妇女同志去冤枉别人。当然,她愿意相信这位女同志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不惯蒯鹏,打从心底里就觉得他是个流氓,被他碰了一下,就敏感起来,所以她也在尽力安抚。

    果然,还是这个理由最好用,女同志不吭声了,咬着嘴唇低头好一会儿,才作罢。

    吴兆仙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塑料皮,印着着迎客松图案的笔记本,又找出卫生带、卫生纸等女性用品递给她,又安抚了她几句,等到女同志承诺不再为此时闹腾了,才让女干事送她回宿舍,并且叮嘱女干事找找她的室友,让多注意下她的情绪,要有不对之处,及时通知。

    将她送走,吴兆仙松了口气,在旁边办公室关注情况的工会副主席也送了口气。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能在他们这里止步就是最好的了。这要闹出去,轻则影响海州厂的形象,重则影响年度评比,这可是关系到全体职工福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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