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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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的表现。

    然而,往后几天,叶浔就像个故意和他们作对的小孩,每天都趁他们不注意就扶着床头柜下床锻炼走路,伤口裂开又愈合,愈合又裂开。

    如此往复几次,叶温茂实在看不下去,私下问过叶浔原因,可是固执的人死活不说。

    他无奈地叹口气,与爱人、医生商量后,给叶浔办理转院,并且在转院的救护车上,两人斟酌着语气,慢慢地把江序舟的情况,一点一点地说给叶浔听。

    第110章

    墨城市的雪已然融化,天空是干净的蓝色,偶尔漂浮着一抹白色的云,棕褐色的树干上只有破旧的鸟巢,鸟儿早已飞去南方过冬,枯败的草泛着毫无活力的土黄//色。

    一路上,叶浔一直呆呆地望向窗外,浅色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起伏,安静地听父亲讲完最近几日里江序舟的情况。

    他好像知道一切,却又好像不知道一切。

    叶温茂一个人说了很久,末了,才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将江序舟的情况告诉谈惠。

    叶浔没有说话,他也拿不定主意。

    当初江序舟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把自己的病情以及当前的情况告诉自己的奶奶。这样就算有意外发生,也不会给老人留下遗憾。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谁又能对一位年迈且卧病在床的老人说得出口这些内容呢?

    “……往后的日子,有什么打算吗?”叶温茂见儿子那样,突兀地转折了话题。

    叶浔的视线短暂移动些许,又回到窗外,嘴唇一点都没有动。

    往后的日子……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往后的日子,已经被分割成两种情况——

    江序舟活着,以及江序舟去世。

    前者,他有很多很多计划,要是列出来一个个实现,那都可以排到他两变成走不动路的老头。

    后者……他没有。

    没有一点儿想法,或者说,是不敢有一点儿想法。

    他怕这些想法一旦存在,就会成真。

    叶浔承担不起,也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一个害怕失去,不敢面对未来的懦夫。

    聂夏兰的手肘撞了撞旁边的人,叶温茂知趣地闭了嘴。

    “小浔,你听妈妈说,”她握住叶浔的手,“小江昨天抢救很成功,就是目前还是不能进去探望,不过医生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叶浔的眼睛慢慢转向聂夏兰,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

    “爸爸妈妈,小翊和小程都在,都陪着你们。”她抹去那滴眼泪,揉揉儿子发热的脸,“乖孩子,只有顾好自己,才能顾好爱你的人呀。”

    这番话好似真的说进了叶浔的心里,之后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私自下床,而是乖乖静养,伤口逐渐愈合。

    重症监护室能探视时,他已经被允许下床走路,过几日就能出院。

    只不过,探望时程昭林仍是不放心,固执地借来医院的轮椅,推着叶浔去看他许久未见的爱人。

    时间好像循环了,叶浔下意识想道。

    这一幕,在这一年反复出现了多少次?

    三次?还是,四次?

    叶浔记不清了。

    可是,每一次都出其不意的相同。

    病床上的人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都是管子,犹如一只困在蜘蛛网里的昆虫。

    挣扎无果,只能听天由命。

    不对……

    好像不对。

    江序舟的身影渐渐在叶浔的瞳孔里扩大。

    叶浔猛然意识到,现在貌似与以前是有那么一点不同——

    江序舟平躺下来了。

    以前,在他还没去谈惠家前,江序舟是无法平躺的,躺下容易造成呼吸困难,所以只能靠在半抬起的病床上。

    现在,可以了。

    叶浔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

    原来真的像聂夏兰所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程昭林把轮椅移近,方便叶浔能够摸到江序舟的手后,便退了出去,给两人留够充足的时间,和私密的空间。

    屋内变得安静,仪器运作的声音令叶浔悬着的心一点点松懈。

    他简单环顾四周,发现床头摆着熟悉的小狮子,抬手抱入怀中。

    “……江序舟,我现在回奶奶家啦。点名批评你不争气,我在门口待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你出来。”

    “医生说,还有一项检查没达标,等达标了就能出来……嗯……我想想。”

    “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在普通病房等我。”

    ……

    是叶浔自己的声音,是他去谈惠家时,坐在车上给江序舟的手机发的信息。

    这些全被邬翊导进录音模块里,日复一日地播放给病床上那人听。

    营造出叶浔在身旁的假象,再用这些假象来唤醒病床上的人。

    叶浔等录音播完一遍才关掉,搓热掌心敷在江序舟的手背。

    长期输液,导致江序舟的手背又一次产生硬块。

    然而,针依旧扎在上面,透明的液体一个劲地往他的身体里流。

    深蓝色的束缚带,不紧不松地绑在他的手腕,磨出淡淡的粉红印子,看得叶浔阵阵心疼。

    “……不听了,我来了。”叶浔揉揉爱人没有管子,没有针头扎入的地方,手指隔开江序舟手腕和束缚带之间,轻轻地说,“邬翊说,你生病的那天,外面下起很大很大的雪。”

    “墨城市终于入冬了,天气冷了。”

    他捏了捏江序舟的耳垂。

    柔软冰凉,就仿佛此刻躺在床上的人。

    话说回来,叶浔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听见江序舟说话了。

    他很想他。

    “一年……要过去了。”

    叶浔的声音压抑着一丝哽咽。

    一年又要过去了,这是他们分开的第五年,重新在一起的第一年。

    雪,是新的开始,也是旧的结束。

    “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所以,现在快快醒过来,我们一起去买年货过年,好不好?”

    他手颤颤巍巍地撑起身体,俯身贴近爱人的额头,嘴唇碰碰那冰凉的地方:“我好想你,也好爱你。”

    “我等你回家。”

    *

    当窗外再次悄然下雪的时候,谈惠出了医院,叶温茂和聂夏兰将她接到山河府,叶浔做完最后一次检查,换下病号服,走进重症监护室,再次看了看沉睡中的爱人。

    像之前做过成千上万遍那样,打湿毛巾,慢慢擦拭过江序舟的身体,在碰到胸口灼伤的伤痕时,动作下意识放轻,一点点略过,眼睛移开片刻,又强迫自己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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