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禁欲学科大佬互穿后: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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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个屁。以后再跟他说心里话是狗。苏煜扭开头,隔着玻璃看向窗外。

    马路上,一个小男孩正和他妈妈牵手走在街上,车子驶近他们,经过他们,又离他们远去。

    “您说的对,”苏煜盯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忽然又破罐子破摔开口,“她不该判死刑,我该。如果我再仔细一点,多叮嘱他几句,如果我主动回访,茂茂,可能也没事。”

    陆回舟蹙眉,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

    他贴着车窗,薄唇抿紧,脸色冷硬,眼圈却有点红。

    “不舒服?”陆回舟看到他抓了下胸口。

    “没有,别看我。”苏煜把脸扭向车窗,白团团的影子映在车玻璃上,摇晃颠簸,像缕倔强的烟火,在被四周的黑暗挤压。

    “没有那么多如果。”陆回舟斟酌了下,沉静开口,“我们是人,不是神。人力有尽,不要把不必要的压力背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您这种人机,做不到时时刻刻理性思考。”苏煜说了句,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至于道理,他一点儿也不想听。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师祖理智成熟,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就像他不能理解师祖超然的冷静,师祖大概也不会明白他的自责和愤怒。

    “我刚开始主刀肾移植时,有段时间,接连五个病人,都发生了术后并发症。”陆回舟忽然说。

    “我知道,老师讲过。”苏煜更堵心了。

    这段往事老师没少跟他们提,都快成师徒聚餐的固定节目了。

    当年方溢之方老带领团队,率先在国内开展肾移植手术,师祖是主力之一。

    起初一切顺利,移植肾存活率很可观,可没多久,患者就接连发生并发症。

    先是有病人因为肺部深度感染去世,团队绞尽脑汁也找不到是哪里出了差错,紧接着又一个病人突发出血,紧急探查后发现移植肾肾动脉破裂,移除了移植肾,但没几天患者再次出血死亡。

    接连重击,大家都失了方寸,只有师祖冷静如常,坚韧如常,还在有条不紊采集样本、比对数据、分析研究。

    最后发现,肺部感染是气管插管引起的,插管划破气管,引起感染,感染又下行到肺。

    动脉破裂则是毛霉菌感染所致,感染性破裂的处理和其它情况不同,他们不应勉强修补。

    第六位病人移植起,一切都顺了,病人顺利存活下来。

    此后的病人,也都顺利存活下来。

    每回说到这儿,老师都按头让他们师兄弟、尤其是让苏煜好好学。

    但苏煜学不会。“我没有您钢铁一样的意志。”

    “我不是钢铁。”陆回舟话声简洁沉缓,“我失眠半年,每天思索,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没尽早发现,让病人接连出事。”

    不是这样,苏煜皱眉:事后诸葛亮才觉得简单,在当时一点儿都不简单。

    但是,苏煜迟迟没开口。

    他太懂那种感觉,也可以想象那种压力。

    茂茂离开,他无数次觉得是他的错。

    苏煜脸上的倔强淡了,转过头来看着陆回舟:“后来呢?”

    “后来我想通了,我是人,不是神。”陆回舟平静说,“医学有局限,我更有局限。”

    这句话苏煜第二次听,但这一次,他多了几分认真。

    “换句话说,”陆回舟继续解释,“患者的病就像发到我手中的牌,我尽了全力,打出我所知的最好组合去赢得牌面。”

    “但我所知有限,不能看穿蒙蔽我的全部伎俩,我以为[最好]的那个组合,也可能很快就被推翻,比如你说的,对肾癌不能一刀切。”

    “茂茂也是一样,你拿到牌,你尽力去赢,手术做得尽善尽美,但是,你控制不了下一张发牌,也不能提前预见。你是在打牌,不是在下棋,你控制不了全部变量。”

    陆回舟说着,拐了个弯,将车平稳开上一条空旷的路,但苏煜没注意,他满脑子都是陆回舟的话。

    尤其是最后那句。

    “那些不是你我的错,苏煜。”

    “我们要么作为神,陷入无尽的自责,要么作为人,认清自己的卑弱,爬起来继续走。”

    “走到哪儿?”思索中,苏煜无意识看向他,“医学能真正治愈的病太少了,我们永远赢不了天。”

    “那就走到能赢的一天。”陆回舟答。

    他语气依旧平淡,可在那一如既往的平淡里,苏煜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坚定,将他心里的火苗“嘭”地点亮起来。

    “如果走不到呢?”苏煜眼睛明亮,抬杠般问。

    “我走不到的,你会继续走,你也走不到的,还有你的后辈。”

    “师祖,”苏煜故意眯了眼打量他,“我怀疑您怕我不努力,在努力给我洗脑。”

    “只是想让你放松。”陆回舟说着,打量了眼他气色,“放下茂茂,你才能救更多茂茂。”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放下。”苏煜敛了笑,思索着。

    茂茂的脸浮现在面前,苏煜心头依然沉重,但,不再重得喘不过气。

    “其实我不想放下他。”

    苏煜想到第一次见茂茂时,那孩子小心又带着期盼的眼。苏煜曾以为他是期待他治好他的病,但是有一晚小孩儿说:“哥哥,我好喜欢你来看我。”

    原来,他只是想有人陪。

    “我不放。”苏煜忽然抬起头来,“多一个人牵挂他,没准他在天上会开心一点。”

    迷信。陆回舟看他一眼,眼底深处有分波动,又掩藏起来:“那你呢?”

    “什么?”

    “你自己,在地上有没有开心一点?”

    “勉强有。”苏煜别扭地看他一眼,“谢谢。”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苏煜还真被“大道理”讲通了点儿。他确实是在打牌,不是在调兵遣将下棋,输赢,不全系于他。

    还有,就,师祖好像真理解他。苏煜今天才知道,只是被理解,只是知道有人和自己一样,也能凭空生出力量来。

    “您这也是找准我的病灶,然后开刀了吗?”苏煜心情复杂问。

    “不算,你没病,只是一时想不通。”陆回舟说。

    这话苏煜爱听。

    “我是没毛病,顶多亚健康。”苏煜嘟囔了句,看到陆回舟唇角牵了下。

    等他定睛看去,师祖又没在笑了,那张英俊的侧脸依旧从容、平静,甚至平静到有些寡淡。可惜,苏煜已经窥见一点这平静底下藏着的,那个真正的、特别的灵魂。

    “笑一笑,十年少,您端着不累吗?”苏煜混不吝问。

    “没端着。”陆回舟只是笑得少,不太会。

    “那什么,我刚才犯浑,胡说八道,师祖忘了吧。”苏煜又说。

    他指的自然是那句“麻木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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