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李世民的吃货幼妹: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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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嘶遽然破空,震动耳膜。

    随之马蹄疾奔,直直往李惜愿所在之处驰来,门口侍卫慌忙拔剑拦阻:“公主留心!”

    那马却霎时停驻她跟前,似乎耗尽所剩气力,浑身神经一刹松弛,马身瞬间一歪,俯趴于地。

    “是我的雪骓!”

    李惜愿心头骤然蒙上阴影,几乎是冲向它,半跪下膝,察看爱马伤势。

    白马雪亮鲜滑的毛色竟镀上半身泥泞,它疲累至极,半闭上双目,粗粗哼着气。

    李惜愿爱怜地抚摸它的身体,蓦地,她胸腔一窒,瞳孔睁大,双手猝然颤抖。

    那已成暗红色的痕迹,并非泥泞。

    那是主人的鲜血。

    周遭家仆侍卫好奇围拢,顷刻,来往人群听见一声大哭。

    女孩伏着马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敳不知所措,只站在一旁怔立着,须臾张惶地问她缘故。

    “我的罗将军——”李惜愿大哭不止,“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再也不能教我舞剑,再也不能接他挂念的行俭回家了。”

    女孩的雪骓认得回长安的路,携着一身血痕与风霜,足蹄沾湿沿途清露,星夜疾驰,日月不歇,只为即刻回去向她报信。

    女孩心有灵犀,瞬间了然爱马意图,可伴随而来的,是如坠冰窟的巨大痛苦。

    三日后,自河北而来的驿使终于将噩耗带归长安。

    ——洺水一战,罗士信自愿替换王君廓守城,城破被俘,少年面对招降宁折不屈,视死如归,遇害时不过二十又三.

    “我无法释怀了。”李渊亲自宽慰,李惜愿却耳塞目盲,倚墙抱住双膝,呆滞重复。

    李渊慨叹,不知从何开导,惟能劝她:“人生注定无数生离死别,阿盈还是年幼,待至阿耶这个年纪,不知多少故人已与阿耶分道扬镳,阿耶起初亦会抱憾,如今告别之人多了,不知不觉已是云淡风轻,既已无力改变,只得自主接受。”

    早知如此,她便不该与人缔结羁绊,她情愿此生此世陷入孤独,也好过失去后翻山覆海般的绝望。

    她突然后悔莫及,当初为何将他与裴行俨作比,或许是一语成谶,骁勇叱咤的万人敌,最终都丧命于风华正好的弱冠之年。

    李渊劝说无果,见李惜愿垂首丧气,恹恹无力,只得请欧阳询来稍作尝试。

    “比起徒劳伤悲,你有更重要的事可做。”老者步入屋门,一语令女孩抬起脸梢。

    她嗓音微弱:“甚么事?”

    “为罗将军撰写墓志铭。”欧阳询注望李惜愿泪痕满面的脸颊,无声叹道,“这道墓志铭毋论技巧,情感,世上无人能及于阿盈。”

    多年以前,当时年近半百的欧阳询,为早亡幼女作下墓志铭,过程中他一度悲恸晕厥,将无尽的思念与哀伤,寄托于笔下凝聚心血的墨痕之间。

    「书法在本质上,是技法基础上的层层叠叠如波涛汹涌的感情爆发又酝酿的文字。」李惜愿倏然忆起爷爷曾教过她的话。

    爷爷告诉她:「阿盈知道颜真卿分明以楷书见长,那篇《祭侄文稿》为何是天下第二行书么?」

    稚嫩的女孩懵懂摇头。

    「因那不是文字,那是颜鲁公的血肉。」爷爷说,「他的兄长与侄儿父陷子死,惨遭叛军杀害,他对着侄儿的头骨,愤慨而悲痛地写下这封祭文,那时的他已经无力再撰写工整正楷,悲忿之下笔画勾连,遂成行书。」

    激荡的情感难以言喻,便以文字相托付,那即是书法存在的意义。

    李惜愿不禁深吸气,胸中有火焰燃烧,然仍存顾虑。

    “我怕我写得不够好,无法胜任。”他的人生惊鸿一现,李惜愿不能保证为他画上完美的句号。

    欧阳询淡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盈早晚将胜过老夫。”

    “可是欧阳老师让我去卖字,我以为那是老师想让人打击我。”李惜愿低下头,嗫嚅道。

    欧阳询提唇,轻敲她额头:“你竟不识老夫用意。老夫用心良苦,察你素来缺乏自信之勇气,正是知你作品定能吸引叹赏,好让你为之快慰,哪里是甚么打击。”

    原来,无论是欧阳询,褚遂良,还是偶然途经书画坊的魏征,三个男子心照不宣,默契地守护了女孩怯弱的信心,尽管他们事先从未同谋。

    李惜愿感动得眼泪汪汪,可那难以解脱的哀痛令她无法握笔,杆身不停打颤,忽闻门外侍女来报,长孙郎君回来了。

    自河北至长安一千八百里,日夜兼程需至少六日。

    向李世民临时辞行的第七日,他回到了长安。

    第54章 第五十四话她很讨厌他。

    “公主在房中。”门外蓦起侍女低声。

    须臾,哗一声,一束光自门缝间透入,李惜愿目眸微刺,眼睫眨了两瞬。

    “阿盈。”

    风露沾湿了男人的衣袍,犹带草叶清香。

    她倏地掷下笔,起身离座,迈步奔向伫立门扉的长孙无忌,嗓音含着哭腔:“辅机老师!”

    此刻的她太渴望拥有一个温煦怀抱,包容她倾涌而出的悲伤,纳下女孩还未学会接受死别的纯稚。

    男人倾下身,将小跑而来的她拥入怀中。

    “辅机老师,还好有你在。”李惜愿额梢贴着他的肩,喉头哽咽,“阿耶他们都不能理解我的难过,那样好的朋友……就这般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如同从未来过这个世间一样,我永远也释怀不了。”

    “在我面前不必强忍,想哭便哭罢。”长孙无忌温道。

    闻言,李惜愿哇一声,温热的眼泪刹那落满衣襟,若秋雨细细密密,渗入他的心口。

    他的心猝然刺痛了一顷。

    女孩肆意流露出的脆弱险些摧毁他的镇定,长孙无忌沉释一息,聆着李惜愿断续抽噎:“辅机老师……为什么人会死?”

    她不明白深奥的宇宙生死之理,在女孩小小的世界中,只知晓死亡带走了她所在乎的人们,仿佛握不住的轻烟,还未郑重告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待她哭了半晌,将未干的眼泪流尽,胸口起伏稍稍停息,她逐渐收拾情绪,前额脱开了他的肩膀。

    长孙无忌视清她的瞳眸泪光莹烁,失神了一刹,下意识欲抬手为她拭泪。

    可女孩先一步抹去了余泪,他于是退缩了。

    片刻过后,长孙无忌问:“你认为死亡便是终了么?”

    自然。李惜愿点头:“人死了,便甚么也没有了。”

    “那你会忘记他们么?”

    李惜愿摇头:“我永远不会,我会记到最后一刻,只要我还活着,他们便不会被遗忘。”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再问:“现下你还认为死亡是终了么?”

    李惜愿愣怔。

    他微微一笑:“是故死亡并非终了,遗忘方是。士信遗言愿随裴仁基葬于北邙山下,亦足见士信对昔日裴公之恩念念于怀,只需世间尚有一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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