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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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枕着雪颈入睡。

    薛玉棠闭着的眼皮轻轻跳动,有些惶恐地咽了咽嗓子,感觉整颗心脏都在不安地跳动。

    薛玉棠思绪纷乱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两个字——

    离开。

    这两个字越来越清晰,仿佛是悬在眼前的一把钥匙,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抓到,将困住她的这扇门打开。

    可是离开以后,要去

    哪里?

    回母亲身边么?

    还是和以往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活在裴凌的眼皮下。

    薛玉棠冷不丁抓紧亵|衣,后背出了层冷汗。

    *

    一场夜雨过后,翌日晴空万里,一碧万顷。

    马车离开宅子,行驶在繁华长街,悠悠间来到一处不算热闹的坊市。

    车帷被撩开,裴溪从马车上下来,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坊,不禁感怀。

    “你们就在此处等候。”裴溪对随行嬷嬷与车夫道。

    她撇开所有人,独自离开,走过这坊市,又穿过一条巷子,步子变得越来越慢,慢慢看着沿路变化的景致。

    巷子后面的街坊明显冷清了些许,裴溪再往里走,来到一处被封禁的高宅。

    没有牌匾,不知是谁家的宅子。

    宅子屋檐蛛网密布,四周荒草丛生,堆满了枯枝落叶,门可罗雀,荒芜落败,只有宅内那种的柿子树还长得高|耸入云,繁茂的枝条从宅内延展伸出。

    “磨剪子嘞,戗菜刀!”

    白发苍苍的磨刀匠挎着小包吆喝,手里的磨刀石碰撞得哐当作响,路过宅前注意到了裴溪,顿觉她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来这作甚。

    磨刀匠感慨道:“别看这地儿被封禁了荒芜,许多许多年前,这里可谓是门庭若市,车来车往,热闹繁华嘞,很多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嘞。”

    裴溪苦涩一笑,“再繁华,如今也成了荒芜的地儿,蛛网密布,瞧那柿子树上,连个鸟巢都没有,里面不知落败成了何样。”

    磨刀匠摇头,理了理白胡须,喊着磨刀的吆喝离开。这是前朝的丞相府,前朝皇帝高氏奢侈浮华,沉迷酒色,国库空虚后增收赋税,使得百姓叫苦连连,怨声载道。

    先帝发兵起义,救万民于水火,攻克洛阳后,直逼皇城,前高氏皇帝自|焚于寝殿。这前朝的丞相,自然是成了阶下囚。

    磨刀匠边走边叹,裴丞相是好人,开诚布公、爱民如子,洛阳城的百姓大多都受过裴相的照拂,都是那荒淫暴君的错,与裴相何干,偏偏就受了株连。

    裴丞相是好官啊!

    “磨剪子嘞,戗菜刀!”

    吆喝声渐行渐远,裴溪在宅子外面站了许久,红了眼眶,不知不觉间眼角的细纹已经被泪水浸润。

    裴溪擦了擦泪,迈着有些无力的双腿,靠近荒宅,

    她一捧宅子外的土放进锦帕里面,严严实实打包好,离开了家门。

    ……

    荒郊野岭静得有些可怕,比人还高的杂草青葱茂盛,这杂草丛生的山岭藏了座孤坟,坟前的木碑被风雨侵蚀,已经发朽,刻的文字也有些看不清。

    须臾间,几名手下已经将坟前打扫干净。

    裴溪在坟头摆了新鲜的祭品,跪在坟前,给父母烧纸,“凌儿,来给你外祖父外祖母烧纸。”

    “那会儿离开京城时,凌儿才四五岁,如今都已娶妻生子了。女儿不孝,二十多年没回来看您们了。”

    裴凌从篮子里取来一沓黄纸,火光映着他冷冷的面容,“外祖父,外祖母,我与母亲回来了。”

    很快就能让那些欺负过他们的人,付出代价了。

    裴溪将最后一沓黄纸丢进旺盛的火中,灼灼火苗将她的脸烘得红烫。

    黑色的灰烬打着旋儿,冉冉升起。

    “可要告诉棠儿,让棠儿也来祭奠?”裴凌问道。

    裴溪摇头,“不了,往事牵扯太多,她不知道得好。”

    她愣怔地望着跳动的火焰,一时间仿佛看见了爹娘的身影。

    那年城破,暴君自|焚于宫殿,当日的夜里一群官兵将丞相府团团围住,火光映天,宛如白昼。

    新帝与裴相是旧识,亲自来劝他归顺,暴君之错,罪不在他。

    先帝临终前将少年皇帝托付给裴相,要丞相好生辅佐,但皇帝不听丞相劝诫,荒废朝政,沉迷酒色,极尽奢靡,不止一次责罚劝谏的裴相,最后甚至将高氏王朝推向覆灭的道路。

    裴相忠于先帝,愧对先帝嘱托,不肯归顺,直直撞上新帝的刀刃,自刎,以死明鉴。

    丞相夫人撞柱,随夫而去。

    裴溪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新帝逼死,心灰意冷,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一气之下便将新帝痛骂了一顿。

    新帝赦她无罪,可架不住之后有人旧事重提,参了一本,又颠倒黑白污蔑他爹。

    一夕之间,她成了罪臣之女。

    心脏忽地疼得厉害,裴溪敛了思绪,撑在地上,捂着胸口。

    裴凌见状,忙扶母亲起身,带着她回了马车,去城里请大夫看看。

    都是因为那些坏人,害母亲受罪,让母亲的身子受损。

    所有人都——该——死!

    裴凌漆黑眼底充斥着浓郁的杀戮,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复仇的执念越发深了。

    *

    京城茶楼,二楼雅间。

    裴凌倚在窗前,悠悠看着街上来往人群。

    “咯吱——”

    右手戴着赤色手套的男子推开雅间大门,将藏蓝色斗篷的兜帽取下,郭裘关上雅间的门,进入屋中。

    郭裘:“好久不见,裴参军。”

    “信中常联系就好,不必多见。”裴凌省了寒暄,伸手关上窗户,连条缝隙都不留。

    郭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带着几分责问的语气,“裴参军不在益州待着,来京城作甚?不怕惹人注意,坏了大计?”

    裴凌轻轻笑了笑,敛了眼锋,直白道:“我一私人参军,不经朝廷,州牧便可直接任命,哪会引起注意?多虑了。”

    裴凌:“先生,我们何时起势?”

    郭裘沉眸看向他,颇有几分打量的意味,好半晌才道:“秋猎。”

    秋猎啊,还有几个月。裴凌摩挲着指腹,若有所思,这段时间是有些难等,若是有些乐趣便好了,能消磨消磨。

    郭裘饮了一口茶,问道:“益州那边筹备得如何?”

    裴凌嘴角噙着一抹阴狠的笑,“只等先生和少主一声令下,里应外合。”

    成也好,败也罢,他都要报仇。

    裴凌与他细说了益州那边的情况。

    香炉中的细香快要燃尽。

    郭裘饮完一盏茶,将杯子倒扣在桌上,“我今日冒着风险来见你,往后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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