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九点半: 1、楔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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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生梦呓般感叹,根本移不开眼。

    连司机都坐在驾驶位震撼。

    只有梁月听没有出声。

    她身量纤细却又恰到好处,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此刻安静地站在相机前。

    国内罕见的超级单体风暴带来的狂风,几乎要将纤细的身影吹到离地,冲锋衣和裤脚都在猎猎作响。松松挽起的头发滑落,在狂风中肆意飞舞,露出冷白的半张脸,还有清亮的眼。

    三脚架架在身前,黑色的相机器材在她手里,像是沉默不语,却又力重千钧的武器。

    一旁感叹的女孩不经意间转头,看到她寥寥一人站在阴暗灰白、而又磅礴变幻的苍穹下,忽地想起从前看过她的采访,里面有一句话。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人人刻板规整如庞大社会机器中的机械零件时,有的人就是可以永远自由,无视规则、无视时间,永远追寻未知与不确定性,踏上布满荆棘的冒险旅程。

    她身上有一种穿破任何固有规则的自由感,温和,却又锐利。

    “梁月听就是天生为风暴而生的。”

    -

    回程的路上不太顺利。

    为了最大程度地展示风暴的全貌,摄影师一般都会选择固定器械延时摄影,将数个小时,甚至数天的影像压缩到极短的长度,能向观看者展示最完整、最清晰的变化轨迹,这个小团队也不例外。

    但这也导致了他们在风暴席卷处待上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熬过了猛烈的冰雹后,真正的暴雨和夜色一同降临。

    外套和裤脚早已被打得透湿,在狂风中站立太久,仿佛血液都冰冷了,五指伸展不开,僵硬地握住相机和器材上车。

    后座女孩儿哆哆嗦嗦地脱掉湿外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没关系没关系,幸好我们拍到了想要的东西。”

    男生也冷,并拢双手凑到嘴边,呼了口热气,“这是我今年拍过的最好的超级单体,跟着听听姐准没错。”

    司机缓缓起步,朝着驶来的方向缓慢前行。

    梁月听笑了一下,偏头望着窗外,“夸吧你就。”

    “我说真的。”男生叫盛子让,大学刚毕业,还带着点学生特有的稚嫩,认真道,“我从对摄影感兴趣的时候,就在看你拍图了,从来没想过能加入你的团队。”

    他说着,还确认似的看了旁边的女生一眼,“你不信问甜甜。”

    田甜还冷得牙齿发颤,往身上套外套,忙不迭点头,“是的!我们都很喜欢你的,听听姐。”

    梁月听不太擅长应付如此直球的告白,沉默了一瞬,装作没听见两个年轻人后面紧跟的问句,唇边那点笑意淡了,只轻声道,“谢谢。”

    驶进风暴降雨区。

    小路泥泞,旷野无灯,阴云遮住无人区唯一明亮的星斗,猛烈的暴雨在前窗玻璃上落成一层又一层的流动水幕,连最高频的雨刷清理都显得徒劳无功。

    雨大到连车顶都在颤动。

    荒原无人区的路太过坎坷泥泞,即使是越野车,也能从与身体相连的地方感受到路面的崎岖不平,寸步难行。

    “太难走了。”司机双手握住方向盘,一边谨慎地探身观察路况,一边向车内人告知。

    梁月听也透过车窗观察着外面。

    风暴还未远去。

    暴雨如注,哗啦哗啦的声音灌进耳道,让司机和后排人说话的声音变得模糊。

    有些卸力地偏头,身子往车窗一侧靠去,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短暂地放空了一瞬。

    近在咫尺的暴雨声冲刷着耳膜,入目是一片流动的浓黑,像是各大app里需要会员才能享用的顶级白噪音。

    些许疲倦之下,梁月听难以抑制地出了神。

    这是她穿梭于无人区旷野,跨越无数个省市,烧掉汽油和对故土的留恋,永远在路上追风暴的第三年。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自己形成习惯与肌肉记忆,关注实时气象,永远往龙卷风、冰雹与雷暴中去。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她到底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了。

    青年人的疑问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大有所谓,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略显兴奋地在后座上聊天,聊关于人生的选择与理想,像朦胧模糊的背景音。

    梁月听靠在车窗边,沉默地想。

    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还不知道理想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甚至不如暴雨下的一把伞,破旧出租屋里的最后一把挂面。

    其实这个问题采访时也问过很多次,但回答结果总是不会出现在最后的成品稿件中。

    因为她哪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呢。

    她只是无聊而已。

    她只是觉得循规蹈矩的人生很没有意思而已。

    毕竟从她十六岁那年开始,人生的轨迹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充满荆棘的那一侧偏转了。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走在康庄大道上的人。

    “——轰!”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拉回了漫无目的的思绪,随着后排几声惊呼,越野车车头猛然向左侧边滑,又被刹车短暂停住。

    强烈的倾斜感和刹车推背感使人猛地往前,又被安全带束缚着,重重弹回座椅上。

    梁月听的额角在车窗玻璃上狠狠磕了一下,痛感急促,使人下意识皱起眉。

    一片惊呼声中,她伸手紧紧握住车窗边缘,蹙眉往驾驶位看。

    越野车左前方的轮胎卡在泥泞的路坡上,整个车辆趋势向下俯冲,斜横在道路上。轮胎卡得极死,要上不下,在暴雨的冲刷下,还在顺着泥水缓慢下滑。

    司机低骂一声,调转方向盘,操作多次,还是难以前进,无法后退,只能堪堪寻到一个最安稳的位置,暂时性地停住了下滑的趋势。

    “开不了了。”几次发动失败,车辆彻底熄火后,司机说道。

    显示台指示灯熄灭了一半,发动机停响,显得雨声更加巨大。

    “啊?那怎么办?”田甜紧紧抓住副驾驶座椅,望着窗外的磅礴大雨和狂风,傻眼了。

    梁月听呼出一口气,一边从包里翻出手机,一边跟司机确认了汽车状态,得到暂时稳定的回答后,翻出之前在国道行驶中拍下的,路边救援电话的广告牌照片。

    输入号码,拨号,一气呵成。

    但耳边听筒静谧异常,连拨通的嘟声都没有。

    梁月听蹙着眉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发现信号栏空空如也,一格都没亮。

    没有信号。

    北疆地域辽阔,城市与城市之间尽是荒野,就算在国道上行驶,没有信号的情况也时常会出现,何况他们现在并不在国道上,还有极端天气影响,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

    可是很致命。

    车上四个人轮流拨打各类救援电话,司机也尝试拨通家人电话,或者电台求助,都没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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