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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子夜无情剑》 100-110(第3/14页)
,是她收留了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她可以赶我走,我却不能给她添麻烦。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明姑娘,我不指望你能明白,但还希望你能谅解。”
“……所以就是这样。”
明黛眉飞色舞,说的口干舌燥,又灌了几大碗酒水。
贺青冥和柳无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看了一会。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明黛道,“不是你们说谢归来历不明,要探探底吗?我虽然脾气好,但你们再这样我可是要生气的!”
贺青冥道:“看来谢归的确是飞花馆的琴师,不过当日我救他的时候,曾探过他的脉,他内力不弱,分明是武林中人,却极力掩饰,一定另有目的。他来到漕帮的时机也太过凑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身上有伤,是新伤,应当是华山派的掌法所致。”
明黛惊道:“华山派?怎么我却不知道?”
“他有意遮掩,若非我探脉之时已有所怀疑,多加留心,我也不知道。”
明黛点了点头,忽然道:“诶?你怀疑他什么?”
“这一点,我还不确定。”贺青冥道,“只是,我也没想到,严二竟然……”
柳无咎道:“我听过虎威二郎,大郎好女色,二郎好男风,严二此番做派,倒也并不稀奇,只是谢归相貌平平,严二怎么会看上他呢?”
“对啊!”明黛恍然,“莫非谢归这幅面孔也是假的?我之前也曾怀疑过,可是看他神色自如,不像是戴了皮面具。”
贺青冥略一思忖,道:“我倒听过梨园中有一种点妆手法,敷面之后,可以将这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换成另一个人,而且此妆面遇水不化,便是再老道的内行,也很难看出真假。”
明黛点点头,道:“不错,飞花馆馆主云纤纤就是伶人歌女出身,她一定懂得怎么点妆。”
贺青冥道:“眼下不宜打草惊蛇,谢归身份不明,多盯着他便是。”
柳无咎道:“你认为他会有动作?”
“虎威镖局举止怪异,谢归何尝不是?他一面说要躲着严二他们,一面却又故意引起严二注意。我想,他一定是为镖物而来。”
明黛道:“镖物不对劲。”
“不错,这趟镖里,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第103章 拂衣 日光已歇,人影已息。 窗外雨……
日光已歇, 人影已息。
窗外雨声丁零,贺青冥和柳无咎守着一盏明灯对坐窗前,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子时已至, 贺青冥忽道:“你听见了么?”
柳无咎侧耳倾听, 雨声里好像有一道忽远忽近, 不绝如缕的琴声。
“《招魂》?”
贺青冥点了点头,道:“虽只半曲《招魂》,却有窥见天地怆然之感。”
柳无咎道:“可他是为谁招魂?既是招魂, 又为何只奏半曲?”
“也许他只是不确定。”
“不确定?”
“他不确定那个人身在何处,魂归何方。”
魂飞魄散一般, 琴声忽然沉寂了。
房门却突然被撞开, 明黛冒雨闯入房内,道:“这大雨天的, 谢归怎么抱着琴在江边水榭淋雨?”
她看了看二人, 顿了顿, 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柳无咎道:“一个奇怪的人,做一些奇怪的事, 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
贺青冥与她倒了杯茶, 道:“我们已听见了。”
明黛坐了下来,望着雨水从天上滚滚而来,转头又没入沟渠滚滚而去,好像万箭齐发, 怒马奔嚎。
她定了定神,道:“这是……‘托体山阿,不废江河’?这不是《七贤歌》吗?”
贺青冥道:“《七贤歌》共有七阙,他这一曲,乃是《七贤歌》中最后一阙《怜英雄》。”
“《怜英雄》?我记得不是叫《悼英雄》吗?”
“《悼英雄》是当年天下第一琴师为挽悼李飞白所作, 《怜英雄》却是不久前飞花馆为了七贤祭典而作,在原有追慕称颂的调子上,多了几分哀思。”
柳无咎忽然道:“琴谱是谢归修改的吗?”
贺青冥道:“听贺七他们说,是飞花馆馆主云纤纤亲自修定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觉得,这首新曲似乎藏着点什么。”
曲通人情,这一首用作悼念英雄的壮歌,改调之后,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柔情,听起来竟隐隐有一种凄哀动人、缠绵悱恻之意。若非李飞白已死了二十年,几乎要叫人以为琴师暗恋他了。
琴声越发急促,好似是在与大雨缠斗,疾声奔走,又四顾茫茫,不知身之所至、心之所向、魂之所归。
明黛更奇怪了:“他莫是走调了?”
贺青冥道:“谢归琴技已然炉火纯青,应当不至于斯。”
“可是《悼英雄》也好,《怜英雄》也罢,都不应有这样的感情。”
贺青冥沉思少许,道:“也许他悼的是自己,怜的也是自己。”
柳无咎道:“所以,也许那首《招魂》,也是在招他自己的魂魄。”
两人对视一眼,皆沉默片刻,却又似终不得其解。
谢归的琴声,便似海面冰山,常人只能窥见一角而已。他二人却能追踪痕迹,循至海面之下,已很难得了。但他们毕竟和谢归不同,也和谢归不是同路人,谁也不知道谢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们知其然,也能知其所以然,却还是不得解,他们不得解的不是不能解释,而是不能理解。
有很多事情,只有形魂同依,命运相印之人才能理解。
琴声戛然而止。
大雨还泼洒个不停,这一刻,却已似天地沉寂。
三人静坐房中,却如坐针毡,仿佛能听见此起彼伏气喘吁吁的呼声。
可是他们坐在这里,又没有奔跑疾走,怎么会觉得气喘吁吁呢?
贺青冥叹道:“谢归琴艺已入神人之境。”
他们没有看到谢归的人,也没有当面看见他弹琴,甚至谢归的琴声已经沉默了,他们却似乎还能听到他的琴。
他们似乎能透过琴声,听见谢归心中的咆哮呐喊。
他们似乎也能看见谢归独坐滂沱雨中,一曲罢了,仰头望着一方沉默不语的苍天。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那是何等亘古的孤寂,又是何等永夜的凄怆?
纵横千古,也似乎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明黛恍惚之中,几乎窥见了未来坎坷不明的道路,竟然不由心有所感,落下泪来。
她拿袖子胡乱抹了抹泪,道:“咱们这是还要等多久啊?”
“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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