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潘金莲: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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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窗户正朝着街市,眺望出去能看见绵延不断的屋檐房舍,再往远些,可见好些青山叠翠,那苍郁的绿色中隐隐可见黑色的古刹宝塔,倒是个视野开阔之处。

    西屏站在窗前领略风光,听见时修在后头和掌柜说:“劳烦你,再命人打两桶水来搽洗几遍。”

    那掌柜的心内嘀咕,他几时如此讲究起来了?窥他一眼,没敢啰嗦,忙答应着去吩咐。

    玢儿熟门熟路地退到外头去,廊下自有给主顾家仆吃饭的桌子。

    时修正要伸手去拭那张圆案看看干不干净,忽地给西屏呵一声,“油腻腻的,你蹭它做什么?”

    他悻悻地收回手,几个指头尴尬地搓着,“您也过分讲究了,这玉中楼在江都久负盛名,人称‘小金陵’,专做南京菜色,招待都是些在扬州或是做官或是做生意的南京人,前年奉旨南巡的内阁大人到扬州,也来这里吃过饭,怎么,连他们也不如您好洁净?”

    西屏白他一眼,“既干净,你还叫人家打水上来重新搽洗做什么?”

    时修心道:你懂个屁!

    面上只哼一声,走去墙下,一掀衣摆坐在那椅上。他身旁墙角的高几上摆着盆独占春,白花黄蕊,正映着他不理不睬的神气。

    她知道,他学得姐夫的秉性,不是个骄奢淫逸的人,这样的酒楼里吃顿饭,少不得要花些银子,他带她来,是有意叫她吃吃家乡菜。尽管她早忘了南京城的样子,口味也都不大记得了,心里也不免有点绵绵的温柔翻涌起来。

    她走过去,轻轻搡了一下他的肩膀,却不说话。

    时修抬头看她一眼,表情不耐烦,“做什么?”

    等了会她没开口,他又垂下头去,心里好像在敲鼓,咚咚地响个不住。

    一会她又掣了下他臂膀上的衣料,轻轻说了声,“多谢你。”

    那鼓声终于在他心里戛然而止,却似有漫长的余韵,恰如傍晚的余晖洒满大地,那大片大片的金橙色里,人烟的声气都消退下来了,自空中弥漫起暗暗花香草香,一切自然的恬静的味道。

    有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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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宋 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第26章  真是我的傻外甥~

    这玉中楼因只卖南京的醇酒香肴, 故而来的多是些在扬州的南京人,楼下那些久违的隐隐的乡音,不免勾出西屏一点幼年稀薄的回忆。

    她娘就很会烧南京菜, 水晶鸭,酥鲫鱼,炖火腿, 松子熏肉……不过在久远的记忆里去嗅香味, 即便嗅得到,也不免是暌违的虚茫。

    时修把一瓯酒凝金腿换到她面前来, “我记得那年元夕, 刘祖母就烧了一道酒凝金腿, 我们阖家都喜欢,只是在祖父家中, 不好多吃。娘跟她老人家要过方子,回去却烧得四不像, 难吃得很!还要逼我们都吃了, 大哥脾胃弱, 吃后连呕了两天。我看他们家这道菜, 烧得倒有几分刘祖母的意思,您吃吃看。”

    “刘祖母”是称呼西屏她娘,她道:“这道菜一定是要用正宗的绍兴老酒, 大姐姐肯定是随便捡了一样酒烧的,所以烧得不像。”

    时修笑得没奈何, “我娘什么都只图个方便,叫她专门为一道菜去寻一味料, 她才懒得,何况也费钱。就连那条火腿, 也是从外祖父家中顺回去的。”

    连吃带兜一向是顾儿回娘家打秋风的做派,张老爹爹背地里无奈又亲切地称她为“女匪首”,曾抱着西屏嘱咐,“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像你大姐姐那样,一副土匪样!姑娘家要斯文点,不然惹人家笑话哩。”

    她咯咯笑着答应,顺便揪下他一根胡须,递给她娘。她娘接过去只是微笑,并不很得趣的一种微笑。她知道,她娘其实一向有些嫌张老爹爹老。不过他待她们母女太好了,好到她娘稀里糊涂地就答应嫁给他,等醒过神时,已不忍心再反悔。

    时修因问:“泰兴县那位冯老爷,待你们母女如何?”

    西屏随口笑道:“好不好的,说不上来,反正就那样吧。”

    “那样是怎样?”

    她瘪了下嘴,“冯老爹爹自己没有儿女,想偏心也没处偏去啊,虽不十分亲近,却也不曾打我骂我,还请先生教我读书写字。我成亲的时候,倒也陪送了我一笔丰厚的嫁妆。”

    怪不得姜家大富人家,却肯娶她这小富之家的小姐,原来妆奁也算衬得起。他趣道:“看来冯家和姜家也算门当户对。”

    “论财力,那可差得远了。”西屏摇头,“不过你姨父生得太丑,从前议了许多回亲都没成功,差不多的人家都不肯如此委屈自家的姑娘,情愿不攀姜家的财势。”

    她说姨父“太丑”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完全不带感情。他心里止不住有点鬼鬼祟祟的高兴,面上不好带出来,也假装风轻月淡的表情,“那刘祖母和冯老爷又如何肯答应这门亲事?”

    西屏搁下箸儿,夸张地朝他扇扇眼睛,“人家都说我和我娘是图姜家有钱。”

    就算看中他姜家有钱,也没什么,银子不论搁在何时何地都扎眼。可他觉得流言并不可信,否则她怎么提起姜家就倒了胃口?尽管那脸上是愈发俏皮的笑,可眼睛里的莹莹流动的光又静止了。

    他不再问了,往她碗里搛了菜催促:“吃饭呢,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快吃快吃。”

    西屏瞪他,“可是你问我的呀!”

    他举起手,在嘴前比划出个穿针引线的动作。

    她又端起碗,说道:“钱是个好东西,可我还没贪财到那份上,是上了人家的当。”

    他待要问,又怕问得她伤心,拼命摁住了好奇心。

    西屏一转话锋,引到别处,“你看那许玲珑,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人,到头来还不是给那庄大官人骗。你觉得,是姓庄的与那许扶云合谋杀的许玲珑么?”

    一说到案子,时修登时变得沉稳许多,“既是为财,银子还没到手,为何要杀她?”

    “兴许就是见银子迟迟弄不到手,恼羞成怒,所以杀她。你记不记得那方手帕,连你都能将那条手帕与扶云联起来想,玲珑姑娘和她日夜相对,会不会也想到了她?所以那日庄家出来,她没急着回家,知道扶云是在乔家陪席,一刻也等不得,一径就杀去了乔家找她算账,两个人大吵一架,扶云一怒之下,就勒死了她。”

    时修笑道:“情理上虽说得通,可证据上却十分不充分。那许扶云当日既在乔家陪席,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勒死许玲珑不给人察觉?即便避人耳目勒死了她,又该藏尸在何处?又是如何在凌晨解禁后将人搬去小陈村弃尸?”

    “她可以先把尸首藏车轿内。”西屏自说完,又摇头,“也不对,他们那起人家,是没有自己的车轿的,都是在外头现雇车轿,那么她藏什么东西,运什么东西,马夫轿夫也都知道了。”

    时修沉吟半晌后搁下箸儿,“猜是猜不透的,还是得实地勘察过后再说,也许乔家宅内或是周围真有那么个方便杀人藏尸的地方也未可知。”

    未几吃完饭,时修因叫来掌柜的记账。一向他们这等有头脸的人家,都是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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