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宾第三年: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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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她走在街上无意躲闪路边的流浪犬时,那条狗发出的低低哀鸣。

    声音,目光,这些音画能相应重叠。

    眼前的男人比她高大,总是不苟言笑,令她发怵,但现在她一丝畏惧也没有,反倒生出高高在上的怜悯。看他行迹怪异地隐藏在门后,她即感到荒谬可笑,又觉得可悲。

    他何必要这样?

    乔宝蓓难抑心里的繁杂,不由放软语气:“你怎么又在偷窥我?”

    傅砚清不着痕迹地敛去哽咽,维持声腔平稳,“碰巧开门。”

    乔宝蓓“哦”了声:“所以你昨晚一天都在这里睡?”

    任何谎言都无隙可乘,他不愿信用一掉再掉,克制地说:“在你隔壁。”

    乔宝蓓没有细琢磨,望着他看似清明整洁的面庞,仍能从各种迹象端详出他的疲惫。深红的眼眸,乌青的眼睑,下颌边涔出的血线。

    根据这些,她几乎能想象到傅砚清这一夜是如何度过的。

    他太固执,也太病态,像拥有极重的焦虑症的病人。

    乔宝蓓缓过一回气,硬着头皮道:“我想和你谈谈。”

    下瞬,傅砚清倏地握住了她的腕骨,薄唇自然下垂成弯曲的线,眉头也皱着,眼底的红热更深。

    乔宝蓓读得懂这种情绪,温声安抚:“不是离婚,我没想和你离婚……昨天……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

    她习惯道歉,虽然听着轻飘飘,但效果总是很好。又或者说,傅砚清对她总是宽容

    的。

    “是我伤到你。”傅砚清沉沉道,手松了松,仍拢着。

    “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你隐瞒,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

    “我们别说这个了,我知道我的错误。”乔宝蓓摇头。

    傅砚清双眸暗了按,胸腔很明显地起伏,呼吸不算平缓:“那你想谈什么?”

    乔宝蓓轻启双唇:“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太容易焦虑,也太固执己见。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相……”

    “你要和我分开?”

    他捕捉到关键词,语气不由加重,手也不自觉用力。

    这股力仿佛将她框起了般,令她不得动弹。乔宝蓓的心颤了下,声音微弱下来:“只是一段时间……让我们彼此冷静冷静可以吗?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好……”

    “我很好。”傅砚清去捧她的脸,掌心在颤抖:“你看着我,宝蓓,我现在很好。”

    他眼里有泪,没落下来,喉间如被砂砾堵塞,撕扯般地哽咽:“我知道瞒你骗你是错事,我知道不该那么做。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犯。也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阻碍你做任何事。”

    “不能离婚,别提,也别跟我分开。”他低伏着身,用强硬的口吻乞求。

    他的面庞越靠越近,手也愈发用力,攥得她手臂很疼。乔宝蓓双眸起雾,看不清人:“傅砚清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

    想象中的吻没有汹涌地扑来将她吞噬。傅砚清只是俯身,紧紧将她圈抱在怀里,用几近揉碎她的臂力要把她融在身体里。

    她没有垫脚,如同落了雪的枝丫,因不堪重负而向后仰着腰骨。

    这个拥抱总能令她安心,但此时此刻,格外厚重,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想挣脱开。

    乔宝蓓使了浑身的力气去推搡,摆动。可他的臂弯却丝毫不见松懈,不仅如昨日那般难缠,还更加收紧了。

    她闭了闭眼,只能任他去。

    房间落针可闻,他不算匀缓的呼吸是那般沉重、用力,像在刻意克制地平静。

    乔宝蓓不知道在这个缄默的时间缝隙里,他究竟恢复了多少理智。她很残忍,忍不住打破这种沉寂。

    “你听我说。”

    话音落下的数秒,傅砚清仍然纹丝不动。

    乔宝蓓吸了吸鼻子,试着诉说:“上次我就想过和你分开一段时间,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事。不是气话,也不是想和你离婚……分开不等于离婚,我希望你可以明白。”

    “我觉得我们彼此都需要喘息的空间,去冷静,去好好想想怎么合适地对待彼此。我不想做一直攀附你的那个人,站在你的肩上才能眺望世界与你平视……这并不对等。”

    “你应该把我当做一个完整的个体,而不是千方百计控制我,将我豢养在牢笼里。”

    “考虑了多久?”

    傅砚清晦涩地发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是桐兴那次?”

    他缓慢松开臂弯,在可以相视的距离里,乔宝蓓迎上他的目光,应了一声:“……是。”

    傅砚清掌着她的臂膊,面庞有一行极浅的痕迹:“所以那个时候开始,你就谋划着这些?”

    “我是根本没想到,我没想到你还会再做出这种事。”

    乔宝蓓摇头,眼光潋滟:“那时你让我冷静,可是现在看来,最该冷静应该是你。你太喜欢监视我,控制我,也不信任我……你没有变过,只是坦然地接受,纵容我的惰性贺不堪。你觉得这样很好吗?从前我或许是贪图享乐,不在意这种事的,但我现在没办法心安理得,彻底闭上双眼沉沦在你编织的摇篮里,听你的话,闯些不痛不痒的祸端。”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我想要被你认可,想做独立站在你身边的人。我气你欺骗我,可我更气被你这种拙劣谎言耍得团团转的自己。我想长大,我想变得聪明,不是什么事都依仗你的废物。”

    情绪复而涌来,她眼尾的光落到唇边,是那样咸涩:“你放开我,给我自由,给我一点独立成长的空间。也放过自己,去适应去学习正常的亲密关系。”

    “你病了,要好好去疗愈,自我愈合好伤口……你答应我,傅砚清。”

    不是乞求,也非商量,而是要他低头,去接受这一条件。

    心底的山石在失控地轰塌,下沉,与胸腔共振,与呼吸同频。他深深地看着乔宝蓓,沉默又沉默,灵魂在无声地撕扯。

    他怎会听不明白,又怎会不答应?这是他可怜可爱的妻子提出的要求。

    拥抱的温存已不在,傅砚清的手垂到了她的腕骨上,感受着最后的温度,但那里是那般冰冷孱弱。他攥着,还是舍不得,打从心底地舍不得放开她去追逐所谓的自由。

    袖口的链条落了下来,像在提醒他这段关系的破败。傅砚清垂下眼,停顿数秒,牵起她的手,将其放在掌间,哽咽着喑哑的声息:“修好它,你再走,好不好?”

    掌间,那是什么?

    需要修好的,是什么?

    乔宝蓓隐约感觉到什么,低头看去,呼吸停了又停。

    是贝壳手链。

    那串被她扯坏的,却由他粘牢,重新串起的贝壳手链。

    最廉价也最不值一提的……

    唯一属于他的礼物。

    第74章 海中捞月这是最接近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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