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打工手札: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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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门外杨柳依依,唤作“柳庄”,原是孟仲元在豫州的一处田产。

    孟仲元虽身死,可死而不僵,散落于各处的爪牙不会顷刻灰飞烟灭。李元盛抄其家时,没收了孟仲元在京中的金银,田地,庄园,仆从,而他蓄养的兵士被池州军斩于京城之外。

    可豫州离京遥遥,孟仲元的余响犹在。

    盐铁课银,卖官鬻爵,这数十载的中饱私囊,豫州柳庄亦肥得流油,如今却落到了孟寒手中。

    孟寒一门被流放瓜州,行到半路,买通了押解的官军,留在了豫州柳庄。

    徐知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李权一来,他便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只得心急如焚地去寻孟氏父子。

    柳庄中,孟寒一见徐知州,便满面笑容地相迎道:“子牧兄。”

    子牧是徐知州的表字,见孟寒如此“亲如手足”,徐知州更觉芒刺在背。

    他暗叹一口气,随孟寒进了书房。

    到了房中,见左右无人,他才开门见山道:“李权来了豫州,孟兄还是早作打算,尽快去也!”

    孟寒面色不改:“哦?李小将军可是为了水患而来,是新帝的意思?”

    这真是明知故问,徐知州急道:“孟兄如今性命无忧,又有少公子在侧,不如再往南去,遍游山河,岂不美哉。”在哪里都行,就是别在豫州了!

    孟寒笑了一声,倘若是半月前,他定会如惊弓之鸟,立刻闻风而逃,可事到如今,他倒像是一个赌徒,已经一无所有,可冷不丁地又有了一记重筹,企盼力挽狂澜。

    “子牧兄,何须心焦,豫州山远水远,饶是李权来了,新帝身在京师,心有余而力不足。”孟寒说着,捋了一把长须,“我已是个‘死人’了,绝无攀扯子牧兄的道理。”

    孟寒之所以能自流放途中脱身,是因为他“死”在了路上。

    徐知州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是着急上火,几乎想拂袖而去。

    他将转头,却见窗外一道人影闪过,立刻警惕道:“何人在外面!”

    下一刻,来人推门而入,正是孟寒之子,孟澜。

    偌大的孟家,除却孟寒,如今全须全尾的唯余孟少公子一人。

    徐知州可不敢小看他,只顾皱着眉凝视他。

    孟澜轻笑一声,拱手作揖,道:“徐大人。”

    徐知州无心同他周旋,只转而对孟寒说:“我话已带到,孟兄好生思量,好自为之。”说罢,他便抬脚要走。

    “子牧兄,且慢。”孟寒拦住了他的去路,笑道,“子牧兄来了还未饮茶,为何着急要走?”说着,他便唤人道,“来人,上茶。”

    徐知州正觉不对,外面却已有人捧了茶盘进门。

    来人生得高大,头发高竖成马尾,眼睛细长,右脸颊上有块极其吓人的黑斑。

    徐知州脚下一晃,立时面无血色:“是你!”

    “知州别来无恙。”他的嗓音嘶哑。

    徐知州怒瞪向孟寒:“你什么意思?这个南越人怎么在这里?”

    孟寒道:“子牧兄莫恼,图博在此做客,想来也是子牧兄的故人。”他嘴角露出一点阴森笑意,“子牧兄先前放了图博,你猜,若是李佑白晓得了,子牧兄还有没有活路?”

    徐知州一听,更是面如纸白,图博,图博,真是图博!

    当初图博领人混入了盐匪之中,要取李佑白的性命。

    他险些就成功了,可是箭偏了,他只是伤了李佑白的一双腿。

    徐知州当初受了孟仲元指使,不仅知情不报,之后更在稽查时,将图博等人偷偷放了。

    要是李佑白晓得了,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活不成了。

    实在歹毒!孟寒恩将仇报,其心可诛。

    徐知州气得脸颊抽搐。

    孟澜却笑道:“徐大人稍安勿躁,不如坐下饮一盏茶,听在下细细说道,焉知没有转机。”

    徐知州为官十数载,也不全然是个草包,他猜到了他们的路数,不由大怒道:“你以为有了南越,你们就万无一失了么?南越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有何转机!”

    孟澜答道:“转机自并非在外,而是于内,大菱国强,先帝圣明,其子亦明,可大殿下从来都不近人情,不如小殿下心中体恤下臣,先帝留有遗诏,要将大位留予小殿下,只是京中有人作梗,只要将那遗诏昭告天下,自有能人清君侧也。”

    “风言风语也信得!”徐知州不屑一顾,“凭什么同他争,无兵无卒,光凭南越人,哼!”

    孟寒见他满面讥诮,轻声又笑,将茶盏推到他手边:“此茶尚还温热,子牧兄尝尝。”

    徐知州冷哼,捏着茶瓯边沿,却不喝。

    孟寒脸上笑意未减,只温言道:“若是李佑白血统不正呢?”

    徐知州悚然而惊,手中一抖,茶瓯摔碎在地,噼啪两声惊响。

    他瞪大了双眼,厉声道:“你说什么?”

    孟寒缓缓重复道:“若是李佑白血统不正,天下人当如何。”

    *

    冷风顺着窗缝缕缕卷入,吹得周妙打了一个寒颤。

    李佑白侧目瞧过她一眼,卷下了车帘,将夜风挡在了车外。

    周妙饮过一口热茶,问道:“还有几日才能到豫州?”

    李佑白答道:“三日便到。”

    周妙轻轻点了点头,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时日。他们半月前忽而改道往南,向豫州而行,是为了庆王。

    可她记得豫州,她记得李佑白是在豫州受的腿伤。

    按照剧情,再过数日,南越人便会趁着池州大军尚未折返,强攻池州。

    此时往南,比李佑白先往北折返,再南下,时间上,充裕了许多。

    可是,此豫州之行,自是原书中没有的剧情。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此缘由,这一段时日以来,周妙始终有些惴惴不安,像是一种不祥的预感缠绕着她。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李佑白的手背,那乌色的伤痕仿佛稍淡,但也没有全然消散。

    要是,要是能在从豫州往池州行时碰上简青竹,也算一件好事。

    “你在想什么?”

    周妙想得出神,却被李佑白出声打断道。

    她抬头看他的脸,行路月余,李佑白似乎也清瘦了一些。

    她老老实实道:“我在想公子的手背为何总是不好?”

    李佑白唇角扬起,被她的话语取悦,又老生常谈道:“此伤需得一些时日方好,你无须忧心。”

    周妙想了想,又说:“要是往南行时,能遇到简姑娘就好了,她肯定能医好公子的伤。”

    李佑白闻言,但笑不语,提起白瓷茶壶,往二人的茶瓯里慢条斯理地添了茶。

    几上的泥炉火苗摇曳,茶壶嘴依旧冒着丝丝热气。

    他摆正茶壶后,问道:“你为何总是如此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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