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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春光错位[娱乐圈]》 40-50(第3/18页)
黑色尼龙外套,兜里鼓囊囊的,仿佛装了什么东西,和她对视了一眼后双手揣兜急匆匆地走了。
男人的面孔很熟悉,是位年轻时活跃于银幕的中生代演员,喻氤站在原地没动,远处的镜头定定地对准她,提醒她现在正在戏里,她慢吞吞地转身,猜到这应
当就是李金银与凶手的初次照面。
回李金银家的路上喻氤一直在思索,为什么一次都没在剧组看到过这个演员,为什么孟竖要让他直接出现在镜头里,结合这一个月来重复的拍摄内容,答案变得显而易见——孟竖要她最真实的反应,要她彻彻底底成为李金银。
见到了凶手,李金银的下一步动作便有了着落。
她开始将发呆的地点从家附近的公园转移到后港,专挑夜里或没人的时候去,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就这样,她终于在临近开学的一个深夜等到了她要见的人。
这是一场毫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有点无聊的戏,没有争吵,没有打斗,只有粗粝的自然光,冷峻而诡异的长镜头,和慢得没有起伏的对答。
李金银从昏迷中醒来,双手被绑在沥干的油漆桶后,有沉重的拖行声由远及近,一个男人拖着水泥袋出现在视野,借着桌上手电筒的光,依稀可辨认出这是在港口那架废弃采砂船里。
男人发现她醒了,看她一眼,照旧闷头拖水泥,直到将最后一袋水泥运进船舱休息室。
他坐下喝了口水才问出第一句话:“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李金银声音平静地报出一个名字。
那是李志强骗来的人里为数不多的硬骨头,因为不听话,还想带人逃跑,被捉住后活活打死了。
“你是他的亲属。”
男人点头,“我是他爹。”
又问:“你见过我的孩子吗?”
“没有,他死的时候我还小。”
接着,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男人挪动着微跛的腿脚走到采砂船的窗口,整面墙锈迹斑斑,窗框松松垮垮地悬在空中,横插出几只铁钉。
窗户外边,港口另一头的路灯像与这里隔了片海,周遭被夜色团团包裹,死寂一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引起注意。
“孩子,你在等我。”
“对。”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你杀错了人,我想你还会再出现。”
镜头里,男人的脊背徒然塌了下来,墙上的影子占据了画幅的大半,像只老态龙钟的怪物。
“我没打算伤害其他人,但他追了上来,我没有办法。”
李金银不为所动,既不为自己的处境着急,也不借机拖延时间,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的、鬼魅般的眼睛,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凝视时令人产生寒意。
男人不禁问:“你就快要死了,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想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李金银回答到。
“他让我别跑,问我是谁。”
“还有呢?”
“没了。”
“……”
“一句别的也没有?”
“没有。我手很稳,没给他机会。”
“……”
“孩子,你为什么不伤心?”
“……”
“我明白了,因为你是李志强的孩子,一个杀人犯的孩子。”
李金银的面孔直到这一刻才稍有变化,她的眼肌完全松弛,嘴角机械地抬起,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之后便再没有任何反应了,即使是被男人用手电筒砸破头扔到窗边,她也毫无知觉似的,兀自出神地望着那扇又锈又破的窗。
背景里传来铁锹搅合泥沙的动静,在空荡的废船舱里幽幽回响。
电影的最后一幕,天光微亮,海水沉如黑墨,李金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海里走去,越过她消瘦的肩,数个提着手电筒的人影沿着港口奔跑,叫喊声划破了寂静的清晨。
港口越来越远,镜头里只剩下李金银麻木的脸,额角血迹如一块锈铁,海水漫过她的胸膛,而她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喻氤的杀青宴也是整个剧组的杀青宴,这一晚大家喝得烂醉。
不同于待闻勉时那种暗暗讨好的善意,剧组的人对喻氤的态度要随意许多,言语间也掺杂了些真心,有熟悉的指导老师拉着喻氤嘱咐,要她回去以后专注拍戏,爱惜羽毛,就连在酒桌上为难过她的主摄也借着酒劲上演“冰释前嫌”。
喻氤一一应和,心里半是高兴,半是怅然若失。
众人闹到后半夜才散,喻氤帮周湘把喝断片的秋秋送上车,再回来包厢里只剩下孟竖没走,他今天戴了个帽子,独自坐在角落里喝酒,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看起来并没有杀青后的畅快。
喻氤想到最后一场戏演完,这个平日里不近人情的大导演亲自抱着毛毯等在岸边,对她郑重道谢的样子。
她在孟竖身旁坐下,问:“孟老师,李金银最后活下来了吗?”
孟竖好像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盯着酒杯底座反问:“你怎么理解?”
喻氤摇头,“娄泽死了,杀害娄泽的凶手也死了,剩下的这个世界对于李金银来说,也许并不是天地为家的自由乐园,而是永远赎不清罪的牢笼,她注定感受不到喜怒哀乐、人伦幸福,如果是我,我应该会选择就这样葬身大海。”
孟竖听完有些复杂地笑了一下,他常年严肃,即使不皱眉眉心也布着浅浅的两道川字纹,喻氤终于在最后的杀青宴上听到了孟竖的认可。
“你把角色吃的很透,这半年辛苦了,我替整个《铁锈》剧组谢谢你。”
说罢他往杯里添了口酒,冲她一干而尽。
喻氤有些眼热,这一刻,喻氤感到那道搁在孟竖和她之间看不见的隔阂,像泡泡一样,被戳破了,她重新变回了最初的身份,演员喻氤。
孟竖又沉默的连喝两杯,酒气连天道:“小喻,戏就是戏,戏演完了一切就结束了,你要分清戏和现实。”
喻氤缩起手指,含糊道:“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
孟竖倏地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必须分清哪些感情是你的,哪些感情是戏里的,你要永远记住你是谁。”
他极少这样推心置腹,喻氤哑然,明白这是为她好,可胸口还是像被堵了一样难受。
她垂下脸,眼泪一滴滴落在腿上,用力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的。”
回应她的,是肩头沉重覆下的力度-
《铁锈》拍完了,吊着喻氤的最后一口气就没了,回到北京她一连昏睡了好几日,有时醒来活动不到两个小时天就黑了,她就又接着睡。
其实每次从组里出来都是这样,与世隔绝数月,与时下发生的一切都脱轨,只不过这一次感受尤为强烈,即使拥有了充分的休息时间,也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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