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京一梦: 3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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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到赵录小姐和江家二爷的订婚酒宴了,这样一来,您和二爷,那就是一家人了,如今有了江赵二家的照顾,您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外头的奉承声此起彼伏,兰烛从屏风后面回来,呆滞地坐在化妆镜前,对着镜子发呆。她为乌紫苏抱不平,看不惯那个借着女人往上爬的钦书,怕是从今日酒宴后,江昱成就要跟他一样,最后成了赵家的座上宾,自此以后,他们利益捆绑,荣辱与共,但这种局面会让依附江昱成而存的兰烛觉得无比恶心。

    倘若要进入那种圈子里,融入这样的圈子,必须得像钦书一样,毫无愧疚地玩弄手段利用别人的感情,那她宁可不要与这圈子沾上半点关系。

    兰烛随即叫小芹过来,“今天演出的曲目换了。”小芹一脸诧异不敢置信“换了

    “怎么了阿烛,不是唱贵妃醉酒吗?”小芹一脸疑问。兰烛冷冷地说道“那人不配。”“啊”

    兰烛回头,对剧团那些师兄妹们说到,“咱们一会,唱《武家坡》。”“啊兰烛姑娘,我们这么临时换曲目,不合适吧”“你们往日没排吗”“排、排过啊。”

    “那是有什么问题吗,是不会唱还是不会演?”

    随行的师兄弟们都知道兰烛平日里脾气极好,今日看她这么笃定的要换曲目,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换就换吧,反正平日里都练过,家伙式的也都带着,他们都是兰烛这两年自己带出来的人,当然都听她的。

    外面的宾客陆续坐下。

    兰烛带好了妆,屏风陆续开始撤走,道具装饰主角配角都要——上场,兰烛抬眼,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刚入座的江昱成。

    他意兴阑珊,没抬眼。

    坐在他旁边的是那晚兰烛见过的赵录,她褪去了红发,只留一头柔软的棕栗色的卷发,坐在江昱成身边。

    兰烛一时间想到八个字郎才女貌,如意登对。兰烛逼迫自己把眼神从他们身上移走。

    琴师就位,轻弦一响,台上的人几步轻颤,那婉转柔肠的声音就此响起。

    江昱成原先放置在桌面的手指微微一动,随着节拍一走,就发现了这一场,不是料想中的赵老爷子常点的《贵妃醉酒》。

    他抬眼一看,却对上了台上那熟悉的身段,皱了皱眉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江家老爷子。

    江家老爷子没管江昱成投过来的审视的目光,反而笑盈盈地看向赵家老爷子,"赵老,今天改风格了,不听贵妃醉酒了”

    赵家老爷子有些困惑,但这些杂事都是让下面的人去处理的,他抬头看了看台上的人,虽不是贵妃雍容华贵的扮相,但那寒窑青衣扮相的兰烛却一瞬间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一开口竟比他从前听的还要到位些,这样的音色张了他的面子,他哪还管什么贵妃醉酒了,他指了指台上,像是给那些个小辈科普到∶ ”《贵妃醉酒》都听腻了, 换个口味, 我跟你们说, 这出戏, 叫《武家坡》, 讲的是薛平贵十八年后回来调戏已经认不出他的王宝钏,结果被人王宝钏一顿教训,两个演员之间一来一回,好看的很!”

    底下的人听了赵老爷子的介绍,本来没什么兴趣的那几个小辈这会反而却充满好奇地看着台上。

    台子和座椅中间没有太远的距离,台上那扮演王宝钏的女子尤为好看,虽一身寒布旧衣,但难掩她相国之女的傲气和贵气。即便是不懂戏的人看了一眼,光凭着空若幽兰的气质和惊为天人的绝美扮相,也会深陷其中。

    兰烛站在台上,戏已过半,戏中的薛平贵最后给王宝钏留了一锭三两三的银锭,让她“买绫罗、做衣衫,打首饰,置簪环。”作为“我与你少年的夫妻就过几年…”的补偿。(1)

    兰烛每一次的演出,都完全沉浸在人物的状态里,但是今天,她站在台上,看到后续进来的王先生甚至坐在钦书的旁边,两人交头接耳、相安无事,好像完全忘记有一个女人的死,应该横艮在他们中间。凭什么陷进去、爱得热烈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们自以为站在高处却可以相安无事,毫不愧疚,这跟用三两三打发王宝钏的薛平贵有什么不一样。

    兰烛站在台上,唱着王宝钏的词,大骂∶ "这锭银子奴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买宝库做衣衫,买白纸,糊白幡,落得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2)

    她骂的荡气回肠,骂的声势浩大,骂的恨不得台下的人愧疚难当,自刎谢罪。

    满堂喝彩中,江老爷子抬抬眼,侧身对钦书说道∶“听闻钦制片从前做过琴师,这《武家坡》还算熟悉"

    钦书笑笑“我从未做过琴师,也不懂戏。”

    继而钦书转过头来,看向江昱成∶“听说二爷懂戏,不如您说说,您剧团里的人唱了这一曲,是什么用意呢”

    他加重了“您剧团”几个字。

    江昱成攥着手里的杯子,缓缓抬头,直视钦书,像是回应他的挑衅∶ “自然是说那薛平贵忘恩负义、抛妻弃子,这剧,有点良心的人都看得懂。”

    钦书神色一变,但到底是没再继续说话了。

    戏毕,兰烛带人撤了场子,去了后台卸了头面。

    兰烛的心还未平稳下来,她知道自己一时间气愤难安,却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着实冒险了一些。

    沉静其中,她没注意后台化妆间的人已经走完了。

    直到她身后的人出了声,兰烛才恍如大梦初醒,她从镜子里,看到了深陷在她身后的黑暗里的人,他直直地看着她∶

    “你当真以为台下的人不懂戏,看不出来你这自作聪明的讽刺,你怎么不索性再明白点,索性唱《铡美案》。”

    兰烛看到江昱成的一瞬间,想起她在台上看到江赵两家其乐融的画面,听到那些来往的宾客说的“强强联手”、“天造地设”,想到他身旁往后会多一个更名正言顺的女子,她就没法冷静。

    一时间她从那化妆镜前站了起来,连侧耳旁的水钻头面还没有卸,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到∶”我是该唱《铡美案》的,骂一声他抛妻弃子、骂一声他“贪恋富贵忘宗桃、杀妻灭子罪难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千古少、枉披人皮在今朝!…”(3)

    “兰烛!”江昱成几乎是大呵一声,”够了!”

    他想到网刚前厅剑拔弩张,赵江两家关系微妙,如今赵家又有意把有狼子野心的钦书招为麾下,赵家在等江家表态,这种时候,他实在是不愿意兰烛再插一脚进来。

    江昱成语气里的怒意还在蔓延“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知道对面坐的人都是谁吗你如今在这种场合,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情绪摆到台面上,是怕自己的存在不够招人嫉恨吗?这些厉害关系,你跟我了两年多,还要我手把手地教你吗”

    她当然知道这是哪儿。

    这是她从来就没有踏进来过的,属于江昱城的世界。空气中如死一般安静。

    兰烛敛目,身上的怒气一点点散去,直到所有的生机都被江昱成身后的黑暗侵蚀,才淡淡地说∶“是,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自作主张地逞一时之快。”

    江昱成见她身上的傲气消散,换成了平日里清冷的眉眼,她的妆还未卸,在柳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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