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 240-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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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道氤氲的雾气般的红痕。

    什么意思呢?

    如果要抽走,为什么不全部抽走?

    荆白想不明白,方才还勉强运行的大脑现在好像彻底停转了。

    他修长的五指虚虚握了一下,白玉分明还在他手中,完整,光洁,但荆白却感觉自己的手已经空了。

    看着手心的白玉和浅淡的红痕,荆白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困惑的。

    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可眼前的场景没有变化,连方才足下台阶的震动都变得平静。

    荆白这时甚至不觉得痛,他只感到迷惘。

    明明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可最后,好像又什么都没留住。

    但最后,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白玉,一言不发地迈上了最后两级台阶。

    痛苦永远不会消失,也不会结束。作为活下来的那个人,他不能停滞不前。他只能继续向前走。

    再走出去一步,荆白只觉眼前一闪,一片明亮广阔的新天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里看上去格局比第四层更阔朗,装潢像是新中式的,简洁大气。一眼看过去,人比第四层也少很多。

    各色探究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他身上。

    人虽然不多,但显然是分成了几派,荆白快速环视了一圈,就看出近处站着的几个人或许都分属不同的组织。

    荆白看出来他们都不认识他,因此表现得格外谨慎,看来他在第五层暂时还是个生面孔。

    这是好事,荆白不打算加入任何组织,现在更没有寒暄的心思。

    在在场的几个组织眼中,眼前的青年长得极俊美,他只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也是英英玉立,如临风的翠竹。

    但等他真抬眼看过来时,对上他目光的人,心头都不由得一凛。那是种非常锋利的、冰冷的气质,即便一触即离,也像被扎了一下似的。

    不像竹子,像把又冷又快的剑。

    最重要的是,这是张能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但他们看了几眼周围其他组织的老伙计,却发现,似乎没有人认识他。

    能被派来在“门厅”招新的,都在第四层交游广阔,认识的人都多,要么就是气场和善,不容易让人生起警惕之心,很擅长和人打交道的。

    到了第五层,人没那么多了,副本的间隔也更长,人员的流动没那么大,像这种在“门厅”等人的,大家互相都能混个眼熟……

    如果大家都不认识,就说明这人大概率爬塔爬得非常快,很可能在第四层没有停留多久就上来了。

    只是瞧他这样子……

    别说荆白这时心情不好,他就算心平气和时,瞧着也是个不好惹的硬茬。

    有的组织慑于他冷酷的眼神,还在谨慎地观察,有的组织作风却更积极,准备直接出击。

    荆白手中攥着白玉,他没有心情应付任何人,也懒得观察这些人的眉眼官司。他避开所有人的眼神,一句多的话也没有,脚步如风,径直往前走。

    几米开外有个身材瘦削的少女,急匆匆地向他走过来。

    她的黑发及肩,皮肤是种毫无生气的瓷白,走路有点像飘的,行动却很迅速,看着不像是要和荆白打招呼,更像要一头撞到他怀里。

    荆白反应极快,脚步往旁边一撤,就闪开了。他没有给对方停下来说话的机会,神色冷漠,继续往前走。

    “喂,你站——”少女又气又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荆白回头,毫无感情地瞥了她一眼,却没作任何回应,自顾自地走远了。

    黑发少女喊出声时,荆白已经走出去好几米。

    少女身边有个一直和她站在一起的高大的男青年,见荆白如此不留情面,两道眉毛已经紧锁起来,当即便要追上去阻拦。

    这时,方才听着像是气急败坏的少女却伸出纤细的手臂,拦了他一下。

    她清脆的嗓音此时十分冷静,摇头道:“平平哥,别去。这是个亡命徒,不好招惹的。”

    青年依言停下脚步,原本沉闷地耷拉着的单眼皮却被她的话惊得撑大了一些。

    少女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用飘忽的语气说:“他的心是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人。这种人不会加入组织的。”

    她身边的寸头男青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这点小插曲没有在荆白心里掀起丁点波澜,他急着回房,甚至没在第五层到处逛逛。一走到能传送的位置,就立刻回了房间。

    站在房间里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房间里像是被大风刮了一遍,大件没有什么变动,小的却变了不少。

    荆白紧急检查了一下,发现置物架上的小马倒下了,木球不知滚到了呢哪里,桌上的水洒出来了一些。

    他快步走进卧室,发现之前和墙体紧密贴合,无法分离的那幅画,现在也掉在了地上。

    他把画小心地从地上捡起来,捧在手里只有薄薄的一片,纸质很光滑,也很平常,就像任何一幅普通的山水画一样。

    他抬头看向墙壁,画从墙上剥离以后,墙体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和周围一样平整光滑。

    荆白在床上坐了下来,他的手指在画上逡巡,一寸寸地抚过山川,抚过清河,最终停留在山巅的小屋上。

    ……真的变了。

    白皙修长的五指颤抖了一下。

    他出门之前看到的那一点点,很像衣角的阴影,竟然不见了。

    难道是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离开了这幅画?

    这猜测很离奇,甚至颠覆了“塔”在他脑海中的印象,但荆白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了。房间里像被风刮过,也像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

    这很难不让他想起之前在登塔时感到的楼梯的震动。

    就算不止他一个人经历了这场地震,但墙上这幅画,他临走之前还和“塔”确认过。“塔”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就是画和墙面是一体的,没办法取下来。

    但现在画掉在地上,墙面却是完好的。

    荆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伸手去取白玉,这时才发现自己手在发抖,连解个白玉也花了好一阵。白玉解下来,看着和他在楼梯上看的一样,只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荆白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一阵迟来的刺痛刺穿了他,他拧着眉毛忍耐了一下,将白玉放到画上。

    什么也没有发生,玉身是冰凉的,连点热意都没泛起来。

    荆白怔怔地攥着白玉。他这个动作其实完全出于本能,他比任何人都要茫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结果。

    脑子里很多念头飞来飞去,却都纷乱无比。

    “塔”刚才的震动是什么意思,它在那个时候甚至把白恒一留下的那点红色给抽走了,是要复活他的意思吗?

    还是说,它借抽走的力量,塑造了一个新的“稳定器”?

    荆白无法揣度“塔”,只能猜,他在楼梯处其实就是这么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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