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曲: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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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们——”

    “过?不去!朱绪,不可能过?去!”

    李氏反应激烈,立刻一把推了过?去,竟将他推得趔趄后退好几步,险些没能站稳。

    她晃荡着身形,分明是对亲子说话,出?口却像是刻毒的?诅咒:“你?不可能独自幸福的?,无人喜爱,无人在意,你?注定?要机关算尽,汲汲营营到只剩最?后一口气……”

    他面色错愕:“母亲——”

    “别叫我母亲!滚,你?给我滚!”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

    外面传来宫人的?惊呼和求救声,朱绪浑然不觉,步子凌乱地想要再度上前,火舌却猖狂地一卷,登时把碗口粗的?房梁裹了进去,砸下来时发出?一声巨响,把母子二人隔在了两边。

    “哈哈哈哈——”

    李氏形容狂乱,仰天凄厉地大笑出?声,毫不在意被火焰燎了衣裙下摆。

    她目中映出?一片火光,几步向前靠近,隔着横木,用尽全力把朱绪一推——

    “滚!”

    “我不走!”

    “走啊!去夺皇位,去为我们报仇!不要放过?宁家和朱缨!”

    朱绪跌出?内殿,一头磕在了门槛上,额头登时红肿一片。

    他顾不上疼痛,立刻就要爬回去,在外心急如焚的?宫人看见了,忙鱼贯上前把他扶起拉住。

    “殿下,不能去啊!”

    “母亲,母亲!”朱绪被众人拉住不能动弹,只能看见里面那人不动如山,渐渐淹没在火海。

    李氏远远与他相望,那道盯着他的?目光如同铁的?烙印,深深烙在他心里,留下血肉模糊的?痕迹。

    “一定?,一定?要得到那个位置,否则,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这是她留给儿子最?后的?话。

    下一刻,一扇挟着熊熊大火的?屏风轰然倒下,吞噬了那个寂寥而瘦削的?身影。

    朱绪亲眼目睹,在宫人约束下剧烈挣扎的?身子突然不动了,僵硬地如同地下刚挖出?的?尸体,除了一把骨头,什么也?没有?。

    眼前是越燃越旺的?大火,他愣愣看着,双眼巡过?了全部目光可及之?处,却再也?没有?找到她。

    他脑中像生锈一样变得迟钝,默默想着,刚才她不是说要和自己一起死吗?

    怎么现在他没事,她却没了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想到什么,两片嘴唇开?始发抖,双手也?在打颤。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带他走。

    只是想在弥留之?际唤起那淡薄已?久的?母子情义,好让自己在她死后继承她的?遗志,继续为了仇恨斗个不死不休。

    无人喜爱,无人在意……

    朱绪浑身失去了力气,甩开?宫人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吼:“啊——”

    差一点,只差一点。

    他曾自以为是地以为,只要摆脱李家的?荫蔽,离开?从未亲昵过?的?母亲,就可以走出?不见天日的?窒息生活,获得永远的?自由和幸福。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原来,笼与鸟早就融为一体了——

    “陛下醒了!”

    床前侍女高兴的?声音响起,朱缨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反应是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无奈头晕脑胀,没等起来又跌了回去。

    谢韫听说她晕倒后立刻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就在床边守着,见她脸色不佳,还?是扶着让她躺好,一边掖了掖被角。

    “现在感觉怎么样?”

    朱缨还?没缓过?来,没有?接话,只皱眉闭着眼,一手按太阳穴。

    谢韫轻叹,知?道她还?走不出?那件事,于是也?不再多?说,安静地接过?宫人捧着的?药碗,试过?不烫后问:“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军营多?年养下的?习惯让朱缨早就没了过?往的?娇气,反而觉得一勺一勺喂着喝会让药更苦。

    果然,她听了要起身,谢韫扶她坐起来。

    碗沿凑近唇边时,她却忽然停住了,转头扫向殿中厉声道:“哪里在焚香?都灭了!”

    声中又怒又慌,谢韫想起什么,再看一眼她不肯喝的?汤药更是明白,顿时感到心疼,执起她手耐心道:“放心,这里没有?焚香,也?没有?放置花瓶。”

    指间传来令人安心的?温热,朱缨的?眼睫不再剧烈颤动,缓缓冷静下来。

    平息了急喘的?气息,她再度低眉注视手中的?汤药,终于仰起头一饮而尽。

    这一晕弄得她难受不已?,先前熬夜晚睡批奏疏欠下的?债,都在这一回爆发了。

    什么气急攻心,她暗想,还?是身体不如从前了。

    痛别

    苦而涩的味道在舌尖喉咙打转, 使朱缨脑中清明了不少。

    她漱过口,头靠在谢韫肩头,疲惫道:“没事了,让我靠一会儿吧。”

    宫人识趣退了出去。他任由她靠着, 摸她垂下的乌发, 顺滑得如缎子一般。

    过了许久, 那阵晕眩感好了许多, 她直起身体下床,谢韫见状问:“你才刚醒,不再睡一会儿吗?”

    她摇头, 快步要去更衣, 一边机械地说:“我去宁府找舅母, 我要去问一问当?年的旧事……”

    宁皇后与李士节的恩怨乃是两人之间的私事, 郑夫人虽为宁家长?嫂, 岂会连这等事都全然知晓?

    谢韫一听就知她现在状态不对, 上前拦住不让她乱来,话中意味明显:“李士荣的话也许有假, 但他们联手害了宁皇后却是证据确凿。”

    朱缨凌乱的脚步停下, 一手扶住身边的桌案, 最后双腿发软, 瘫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她习惯了谋夺和算计,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眼见李家就要倾覆, 作为人君,她合该加紧攻势整肃朝堂,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可作为人子, 她却放任自己的私情越过大义,更急于?得到?那个令自己耿耿于?怀的答案。

    她仰头, 哑声道:“母后不可能害人的。”

    午夜梦回?时,她常常看?见母亲温婉和善的面庞,柔声细语问可有吃饱穿暖,生活是否舒心。

    从将军到?皇后,母后名满天下,人人都夸赞她,爱戴她。不愿伤害任何人的人,最终只伤害了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

    女子唇色苍白,满面憔悴,谢韫心尖一抽,柔声回?应她:“我知道。你不信,我们就查。”

    她一边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一边却生出了逃避的心思,突然说:“有酒吗?”

    谢韫皱眉,声音低而柔和,态度却强硬:“不可以。”

    “我想喝。”

    “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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